林恩典施施然地坐下之后,弟媳寇诗琪手捧着一杯热茶走了出来。
只见她嘴角含笑,轻声说道:“大伯,您今日怎会如此得空前来呀?”
都知道,大少爷林恩典可是林府出了名的大忙人,每日里事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像这般在这个时辰现身于医馆之中,若不是他自己身子抱恙有所不适,那多半就是特意赶来为某人求取良药了。
果不其然,寇诗琪心思玲珑剔透,聪慧过人,只稍作思索,便即刻猜透了大少爷此番到访绝非只是闲来无事坐坐而已。
“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啊!我今天来,是来请恩义出诊的。”
林恩典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终于还是向弟媳坦白了来意。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弟媳可真是不简单,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目的给套出来了。
听到兄长说是要请自己出诊,林恩义不禁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哦?家里是谁身体不适呀?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以为是家里有谁人身体不适,林恩义担心地说。
面对弟弟关切的询问,林恩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轻声说道:“这个嘛……并不是咱们自家人出了事。而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生了病,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才特地来找你帮忙看看。”
说完,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弟弟的反应。
“哟呵,朋友的父亲?能让我们林家大少爷如此兴师动众、亲自上门相邀的,想必这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物吧?”
林恩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和妻子寇诗琪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笑嘻嘻地调侃道。
被弟弟这么一说,林恩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哎呀,你们夫妻俩别瞎猜啦!真的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既然现在医馆里没其他病人,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带上药具跟我去庵埠。”
听到要过江,林恩义也不再打趣兄长,疑惑应道:“庵埠?这么远?“
听到哥哥要带着自己去江对面岸对面的庵埠时,林恩义惊讶不已。
“别废话了,赶紧的。”
看到弟弟磨磨蹭蹭,他有点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诗琪,快去把我的医具拿过来。”
说罢,他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出发前往岸对面的庵埠。
早在这些天,林恩典就已经将吴秀英的一切底细都探查得清清楚楚。
那天,当吴秀英和约翰牧师转身离去之后,林恩典静静地凝视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已然暗自思忖出了一番计划。
随后,他步履匆匆地赶回了声合号钱庄。
刚一踏入钱庄大门,便立即让钱庄里手脚麻利的伙计立刻前往江对岸庵埠,去打听一位名为“吴诗禹”的私塾先生的具体状况。
想要调查清楚一个人的详细资料,这对于人脉广泛且经营着钱庄生意的林家大少爷林恩典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几个时辰,被派往庵埠执行任务的那名伙计便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少东家,我回来了。”
伙计站在那扇厚重的门前,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同时高声喊道。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了一个洪亮而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的伙计,连忙伸手推开门,迈步走进了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只见端坐在办公椅子上的林恩典,手拿着笔,正在批改着文件。
伙计不敢怠慢,迅速摘下头上戴着的帽子,恭恭敬敬地向林恩典施了一礼,并问候道:“少东家好!”
此时的林恩典正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听到伙计的问候声后,他缓缓放下了握在手中的钢笔,抬起头来。
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刚刚进门的伙计,开口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
伙计赶忙回答道:“少东家,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是他家的地址。”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办公桌前,将其稳稳地放置在了桌面上。
林恩典见状,顺手拿起那张纸,只匆匆扫了一眼上面所写的内容,便再次看向伙计,语气平静地说道:“详细说来听听。”
于是,伙计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他所打探到的消息:“这位叫吴诗禹的私塾先生,今年三十有八,他在南市李员外家担任私塾先生多年。吴先生育有二子一女,其女儿名为吴秀英,芳龄十六。她自小就跟随父亲一同进入李府,平日里充当李小姐的陪读丫鬟,每月李员外准假一天,父女这才得以回家探亲。至于吴先生的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一直留在庵埠家里与母亲相伴。”
“哦,清楚了。”
听完伙计的介绍,林大少爷似乎十分满意地点着头说。
等到伙计退出了办公室,林恩典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拿起了桌上那张写有吴秀英家庭地址的纸条,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她自小就一直跟随其父亲在南市的李府里居住并生活着。
虽然只是作为一名陪读丫鬟在李府做事,身份低微。
但相较于其他普通的丫鬟来说,能够识文断字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了。
毕竟在那个时代,女子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属不易。
由于都身处南市这片地域,想来日后若想要见她一面,应该不会是什么太过困难之事吧?
只要有心去寻找,总归还是能够碰面的。
然而,住在城北的那位李员外,向来与林家素无往来。
两家之间仿佛存在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彼此隔绝开来。
自声合号开张以来,也未见这位李员外到钱庄来办理过业务。
这两家人就好似两条平行线一般,几乎没有任何交点。
可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让人心生无奈。
自己所钟情之人,恰恰好就在这与自家毫无瓜葛的李家府上谋事。
因为吴秀英的缘故,自己不得不亲自前去登门拜访。
这样做是否显得有些过于牵强呢?
会不会让人觉得很突兀或者不合常理?
可是倘若不去登门造访,又实在难以知晓究竟要等到何时何地,才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人!
一想到这里,林恩典心中便不由得纠结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