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帝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冷冽的寒风一般,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心中暗自恼怒,这些个老家伙们,居然在这里一唱一和,莫非真当老五无人撑腰、孤立无援,可以随意欺凌不成?
“老三!”晋安帝猛地提高声音,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其是借着西王隔山打牛。“你对你五弟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啊。既然你有如此本事,那么科举舞弊案便交由你来彻查,如何?”
听到这话,西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父皇,儿臣只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晋安帝愤怒出言打断,“住口!”只见他满脸怒容,愤然站起身来。
他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看向站于下首众臣,语气充满讽刺意味,“诸位爱卿可真是好手段啊!”
话音刚落,大殿内的众多大臣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微臣(末将)惶恐!”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直视皇帝的威严。
晋安帝迈步走下台阶,来司徒允身边,亲手将其扶了起来。“放心,父皇还在这儿,就绝对不会容忍这群阴险狡诈之徒算计到你的头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仅护住了临王,同时也让其他几个儿子感受到了父亲的关爱与庇护。
紧接着,晋安帝再次用那凌厉的眼神扫视着众大臣,冷冷地说道:“几日前,临王刚刚把所有涉及此案的权贵家族名册呈于御前。没想到短短数日,你们就已经商议妥当,准备联手给临王使绊子,拉他下马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犹如闷雷滚滚,在整个大殿之中回荡不息。
众臣连忙俯身在地,齐声高呼不敢。
晋安帝不予理会,而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到上官丞相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恼怒,“上官啊上官,你这先发制人的手段可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啊!”
上官丞相听到这话,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谦卑地回道,“老臣惶恐,实在是被逼无奈啊,请陛下明察!”
晋安帝听后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接着,他将目光移向上官丞相的身后。京兆府府尹感受到皇帝凌厉的目光,心中一惊,吓得浑身发抖,连忙匍匐在地,整个人如同五体投地一般趴在地上。
“朕竟然不知,有人跑到京兆府闹事,而这罪过居然要归咎于临王?”晋安帝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能穿透人心。
京兆府府尹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不停地磕头谢罪,嘴里还念叨着:“陛下息怒,都是微臣失职,没有处理好此事,请陛下宽恕微臣的罪责吧!”
“哼!”晋安帝再次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转身朝着西王和刘丞相走去。
他站在两人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们,眼中闪烁着威严的光芒。“朕还期望,你前往礼部跟随刘丞相学习之后,能够领悟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如今看来……”
就在这时,晋安帝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刀,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直勾勾地锁定在了西王身上。“原本以为你是为了朝廷社稷,却只是眼红你五弟得了一点点实权。”
西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父皇明察秋毫,儿臣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丝毫觊觎之心呐!”
然而,晋安帝根本不为所动,他猛地一甩宽大的袍袖,怒吼道:“够了!休要再多言狡辩!此事到此为止,倘若再有谁敢信口胡诌、胡乱猜忌,朕定不轻饶!”
此时,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群臣们纷纷低垂着头颅,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有的忧虑重重,有的则暗自庆幸。
西王此刻早已是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衫。不仅未能如愿以偿,反而引火烧身,惹得晋安帝大发雷霆,心中不禁懊悔不已。
而另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徒允却悄然跪在角落处,眼眸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隐晦之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似乎对于眼前的局面颇为满意。
晋安帝一甩衣袖,转身走向自己的宝座,然后稳稳地坐了下来。
一双锐利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冷冽地说道:“此案爆发最初,尔等个个推脱,无人愿意接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朕无奈之下,才将这得罪人的差事给了临王。”
“他呈上的名册之中,竟然包含了这里半数官员的姻亲子侄,甚至还有尔等的嫡亲子嗣。 ”
“哼,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说罢,他那道威严的目光宛如一柄绝世宝剑的剑刃,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带着无尽的威压与凌厉之气。
底下的一众大臣们再次惶恐地跪地磕头,齐声高呼:“微臣(末将)有罪,请陛下恕罪。”
晋安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都罚俸三月,以示警告。若再有下次,定当严惩不贷!”
“臣,谢陛下隆恩。”众大臣齐声谢恩。
晋安帝见已达到效果,语气平淡的说,“众卿平身吧。”
众大臣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谢陛下。”
待众大臣起身之后,晋安帝转头看向一旁的司徒允,“临王,既然众卿如此关心案情,不如就由你来向大家讲讲目前案子的进展吧。”
司徒允赶紧躬身行礼,恭声说道:“是,父皇。”
接着,他缓缓起身,看向大殿内的众人,神色平静地讲述着案件的经过:“十日前,本王接手此案,便开始着手调查。第一份状纸,是江南而来的秀才龚凌状告魏国舅嫡次子魏英才。”
“据龚凌证词,魏英才借由身份,强逼他写下文章。结果科考之时才发现那文章居然是科考试题。”
魏国舅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刚想开口反驳,却被一旁的刘丞相狠狠地瞪了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司徒允抬眼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礼部的一众官员,继续说道:“因此儿臣便去礼部准备调出他两的文章一览,看是否有什么线索。可礼部的告知儿臣,所有答卷已然交于吏部存档。”
“儿臣又去了吏部,他们又告知儿臣,所有答卷已封档,无旨意不得开启。所以儿臣无法,只能另辟蹊径。”
这时,吏部和礼部的一众官员都紧张起来,纷纷跪地请罪,七嘴八舌地解释道:“陛下,这确实是惯例啊!”
“陛下,此事与我等无关,皆是按规矩办事……”
晋安帝一抬手阻止了众臣的七嘴八舌,示意司徒允继续。
他躬身行礼,说道:“父皇,儿臣对于三哥说的我与上官家交往过密,有一些解释。”
“前几天,我和顾伯爷的三子顾炎在云雀楼用膳时。偶然遇到了上官大人及其亲眷,当时我们谈论了他被状告之事。 ”
西王一听,喜上眉梢,急忙插话,“是啊,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之后五弟还亲自去了上官家。所以儿臣才……”
晋安帝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
顾伯爷认为现在是时候让自己站出来为临王说话了,于是他对西王说:“西王啊,既然你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向陛下禀明,那些人是怎样诋毁临王殿下的呢?”
“陛下,老臣痛心疾首啊!”顾伯爷声泪俱下地哭诉着,“我家那兔崽子被骂骂也就算了,可他们竟敢辱骂陛下的儿子!”顾伯爷的表演可谓是精彩绝伦,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晋安帝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愤怒。
顾伯爷接着说道:“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说王爷无权无势,无人愿意在他手下做事,所以才收了我那不孝子!”说着,他又呜呜呜地哭起来,好不悲切。
晋安帝看着眼前的闹剧,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侧过身去问司徒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允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事。”
同时,司徒允偷偷瞥了一眼正拼命演戏的顾伯爷,心中暗自好笑。他心想:“这老家伙还真能演,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再费口舌解释了。”
于是,他决定顺着顾伯爷的意思继续下去。清了清嗓子,对晋安帝说:“父皇,儿臣选择顾家三公子顾炎,是因为顾家此次没有任何宗亲族人牵扯案件。”
晋安帝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理由。他转头看向顾伯爷,语重心长地说:“顾卿,你管家有方啊!”
顾伯爷连忙跪下谢恩,感激涕零地说:“老臣谢陛下赞誉,都是按着祖宗家训行事。”
众臣们纷纷抽了抽嘴角,心中暗想:“这顾家是够奇葩的,一家纨绔子弟,自然没有人参加科考,也不会有宗亲族人牵扯案件。”
晋安帝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心里暗自嘀咕:这老小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去看顾伯爷,而对着司徒允淡淡地说道:“继续吧。”
“是,父皇。”司徒允应道。
“隔日,上官大人的妹妹便来替兄长接受状告之事。”
一听到临王提及自己的女儿,上官丞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另一边的刘丞相则暗自偷笑,心中暗想:临王毕竟还太年轻啊!
“父皇不知,正是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儿臣豁然开朗。”司徒允抬起头,面带微笑地望着晋安帝,眼中闪烁着一丝得意之色,似乎在向人炫耀着什么,期待着别人的夸奖。
晋安帝好笑地看着露出些许孩子气的人,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饶有兴趣地问,“哦?怎么说?”
“她看到儿臣那高高堆起的状纸时,惊讶地感叹道,‘我朝怎会有那么多人需要通过科举舞弊呢?’”
临王顿了顿,接着说道:“儿臣当时听闻此句,犹如醍醐灌顶。我朝人才济济,通过正规科举者大有人在,又何须靠舞弊来取得功名?”
此时,上官丞相假意请罪道,“陛下,小女年幼无知,胡言乱语罢了。”
晋安帝目光如炬,“朕倒是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
临王看上官丞相要再言,赶紧抢先一步,开口道:“父皇,上官姑娘还向儿臣举了一个例子。”
“哦?说来听听。”晋安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她说,城郊的安民村曾经被乡绅们压迫。虽然大家愤慨,但真正要去状告乡绅时,还是村长一家一家又游说,大家才愿同心协力的去讨回自己的田地。”。
众臣闻言,纷纷看向临王,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所以儿臣也推测了一番,如今状告科举舞弊都是寒门学子,而且他们状告的皆是京城权贵之家。一张状纸看着不起眼,这堆状纸看着就很奇怪了。”司徒允继续说道。
“嗯,确实有些蹊跷。”晋安帝点了点头,示意临王继续说下去。
“于是,儿臣猜测这些寒门学子背后可能有人煽动和组织,不然他们怎么会如此齐心协力地状告京城权贵呢?”临王分析道。
“不错,有道理。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调查此事?”晋安帝问道。
随后,司徒允抬头看向晋安帝,“请父皇赦免儿臣的罪,儿臣先从那个状告上官大人的秀才郑书言入手,了解一下他为何要状告上官大人。所以昨日我才请了上官姑娘一起去天德书院,问案。”
晋安帝微微皱眉,“你何罪之有?”
司徒允连忙跪地,低头道:“儿臣未经请示,私自请涉案之人的亲眷一起前往天德书院查案,还请父皇恕罪。”
晋安帝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念在你一心为公的份上,朕便不追究了。”
她心中一喜,忙磕头谢恩:“谢父皇!”
这时,一众的官员们心中一喜,纷纷表示赞同临王的做法,并将他们发现的问题一一禀报给晋安帝。
晋安帝频频点头,脸上浮现出赞赏之意,“如此看来,科举舞弊一事,确有蹊跷。”
他看向司徒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这案子还是由你去办吧,务必彻查清楚,不得有误。”
临王再次跪地叩首,“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