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谈话被打断了。
一个满脸写满了紧张和恐惧的仆役打断了这场谈话。
“家主大人,直子小姐难产,医师请您过去一趟。”(pS:这时候的小日子生产都得回到娘家,就算是宫中妃子也不例外)
说一下遗言,仆役看着骤然色变的老家主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清原式部大丞站起身,正想迈步离开,忽而又看向了藤原北家主。
没等老者开口,藤原北家主就很善解人意地表示之后再谈吧。
伴随着匆匆离去的老人以及仆从,鹤千代也和父亲告假,表示自己想出去玩一玩。
得到同意后,鹤千代漫无目的地走在清原宅邸内。
山石流水,亭台楼花,无一处不显示出富贵,风格清幽,与藤原北家的华丽风格并不相同。
不知不觉间,鹤千代走到了偏僻之地,原本隐约可见的仆人,彻底没了踪影。
空旷无人的环境反而让鹤千代轻松下来,蹲下身想要抚摸着一朵没见过的花。
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踩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响声。
鹤千代停下手扭头望去。
仆役打扮,怀里抱着一个布包,看起来很是鬼鬼祟祟。
“你在做什么?”
孩童幼嫩如花骨朵的声音让这个仆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被吓到的仆役连忙转身。
看到鹤千代的贵族打扮后,赶紧跪倒在地行了个礼。
“你在做什么?”
鹤千代又重复了一次问话。
“这位公子……”
仆人难以言说,他要干的事情太晦气了。
他害怕说出这等晦气之事,会被这位小公子责骂。
不要惹怒贵族,不要在贵族面前说出不必要的话。
遭受鞭打而死去的父亲的临终之言在脑海里回荡。
然而鹤千代不耐烦了。
说一句话有那么难吗?
鹤千代上前,直接伸手掀开了包袱。
圆润的眼瞳微微放大。
那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胎毛稀疏,身上还带着血迹,丑得惊人,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地像个娃娃。
刹那间,鹤千代就明白了什么。
刚出生的死婴,在这个神鬼之说盛行的平安京,被视为不祥。
贵族会将死婴扔进火盆,以此祛除晦气。
在原主的记忆里,藤原北家的后宅也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只是他没去见过。
将尸体烧尽,只留一片余灰。
这样的孩子是不会有葬礼的。
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会带走,也没有人会在意,夭折的婴儿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古代,比比皆是。
穿越到古代,果然是最惨的。
鹤千代面无表情地想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也是第一次直面死亡。
说实话,血腥气和羊水的气味混在一起,很难闻。
“把他埋了吧。”如此说着,鹤千代决定让对方入土为安。
将掀开的包袱布再次盖好。
幼童的指尖与婴儿那皱巴巴的皮肤有了一瞬间的触碰。
这一秒不到的触碰,柊吾却感觉到了一次微弱的心跳。
心跳弱得好像只是柊吾的幻觉。
意识到什么的鹤千代,又一次掀开包袱,手指搭在婴儿的胸口前。
一秒又一秒……
“砰——”
又是一道的震颤传递到幼童的指尖。
还活着!
这孩子活着!
不是幻觉。
鹤千代的心脏膨胀般狂跳了起来,随后又逐渐冷却收缩。
这个孩子也活不下去。
一番思考后,鹤千代得出了一个很是现实的结论。
这个体弱的孩子,即使在现代也是得放在医院内保温箱,日夜精细照看才能活下去的。
更何况是这样的年代。
而且被一个仆人特意带到这种偏僻地方处理,再加上之前所闻的。
这已然说明,这个生而丧母的孩子已经招致血缘亲人的厌恶。
今年的冬天还没有到呢,这个孩子决计熬不过冬天。
唯一能做的……
“给我吧。”
小公子冷淡的声音传来。
“这……”一直安静的近侍礼这才蹙眉开口道。
鹤千代摆摆手,示意礼住嘴。
因为长久的沉默而不安的仆役听到命令后松了口气,直接把襁褓递给小公子。
那样子活像是巴不得甩掉一个负担。
抱着婴儿,手指搭在柔软得好似豆腐般的胸口,感知着一下又一下的微弱的颤动,那份属于生命的不甘。
柊吾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怀揣着对往日生活的怀念和些微的怜悯。
——在你心跳停止前,不会处理你的。
鹤千代怜悯地注视着幼小生命的挣扎,心里感叹着。
出生在这里,你可真是个倒霉孩子。
咚——咚——
尖锐得如同幼猫般的细弱哭声传来。
鹤千代看了眼哭出声的小婴儿,随后就递给了仆人。
“送回去吧。”
神情恍惚的仆人诚惶诚恐地接过婴儿,用一种让鹤千代头皮发麻的眼神看着他。
这人怎么回事?
眼神好怪,好像在发光。
感到不适的鹤千代干脆离开了现场。
完全不知道在仆人眼里,分明是这位小公子触摸死婴后,婴儿才活了过来。
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孩,仆人眼里闪过了一抹狂热。
这是死而复生的神迹。
仆人匆匆抱着婴孩返回了。
鹤千代回到父亲身边,问起了清原家的事情。
“直子夫人是怎么回事?”
“是清原式部大丞的孙女,很得其爱重,最近似乎又嫁了一个新晋的小贵族。”
藤原北家主之所以对一深宅妇人有印象,就是这位直子夫人着实是有点克夫了。
连死三任丈夫,每一次都是新婚不久就死丈夫。
平安京里甚至开始流传这位直子夫人是妖怪之类的传言了。
“似乎是嫁给了产屋敷。”终于回想起对方奇怪家姓的藤原北家主如是说道。
语气如常的一句话却让柊吾如遭雷击。
产屋敷?!?!
是那个产屋敷吗?
鹤千代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等等,那之前那个死婴……
回想起自己曾经买的公式书里的内容。
被丢进火盆前哭叫才苟活下来。
真熟悉啊!
鹤千代冷汗落了下来。
产屋敷这个姓氏,加上这个经历,没错了。
淦!
那是鬼舞辻无惨啊!
发出天灾名言的人间之屑,鬼杀队鬼柱,人称屑老板的反派啊!
所以……
我是穿越到了鬼灭之刃!
这时间线也太早了吧。
鹤千代怀疑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