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我去哪还得你批准啊。”
早就不待见许镇庭的陈新,张嘴就是一句呛。
“呵呵?”许镇庭一声冷笑。
反手就是“啪”的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叫猝不及防的陈新被抽得原地一个踉跄。
“你!”陈新捂着脸,怒不可遏地瞪着许镇庭:
“你凭啥打我!”
许镇庭表面嚣张跋扈,实则肚子里却是一片虚。
他就是看出来了陈新要趁机跟苏筱筱一起离开村子,所以才站出来阻拦的。
要是陈新去了县里,看见别的知青打扮地在县里乱溜达,然后凑过去随便一问。
他不就知道恢复高考之后,知青可以直接返城了。
不行,绝对不行。
“县里不允许下乡的知青离开插队的村子,这规矩还要我告诉你?”许镇庭一脸嚣张跋扈的劲儿,咄咄逼人地规训道:
“我作为知青,我就有义务管着你。”
“不服来打我啊,来啊。”
许镇庭很清楚自己必须得撑起绝对强势的姿态,才能压住别人。
而陈新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许镇庭,他肚子里的新火旧火,层层叠加。
隐忍了这么些年,原本二十啷当的小年轻,本来雄心壮志要高考上大学的。
结果,在这儿一窝就是十年。
不知不觉就从二十啷当,窝囊成了个三十出头奔四的青中年。
胸腔激烈起伏的陈新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嘭”的一声,反手就还给许镇庭一个铁砂拳。
这一下给许镇庭抡得那个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屮你个嬢……”
许镇庭回过头来张嘴就骂间,陈新已经拔腿就往村外跑了。
跑得那个快,那个义无反顾。
跑到出村半道上的陈新,很快就赶上了徒步往外走的苏筱筱。
他走到苏筱筱旁边,佯装云淡风轻地微笑着跟她搭话:
“你爸没事吧?刚才去林默家借到钱了吗?”
听见声响,着急赶路的苏筱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又别回了头去。
“没有。”她只这么轻微地嘟囔一声。
刚才苏筱筱去林默家,再加上村里乱乱哄哄,他知道苏木匠出事的事儿,因而也能猜到苏筱筱是去借钱的。
“咋会呢,林默之前还说要娶你的。”陈新其实也没咋将注意力放在苏筱筱身上。
他的脑袋里乱七八糟,一会儿在思考到县里之后去哪儿,要是没地儿去,那么晚上回村了又该怎么办,许镇庭肯定要毒打他。
走神之中无意识问出来的话,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这算是说错话。
苏筱筱也在乱哄哄着脑子,随意地回了一声:
“他正跟姜颖处着呢,以前那都是拿我开玩笑的。”
“玩笑?”陈新稍微回了些神,察觉到苏筱筱似乎有误会:
“不可能的,虽说我跟林默关系也就那样,但是能看出来,他对你可不一样,跟对姜颖完全不一样。”
“真要是拿谁开玩笑,我更觉得林默以前那样巴结着姜颖,才算是在拿她开玩笑,举止那么肤浅,毫无尊重可言。”
苏筱筱笑了笑,没再搭话,只当陈新是在随口安慰自己,作为接下来某种请求的铺垫,所以她直接回应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向队长告状你随意违规出村的事儿,所以,不用说那么多。”
三言两语,似乎又生了误会。
不对,是察觉到了她跟林默之间有误会。
自己被知青们抱团排挤,这种情况下,总得跟别人有所团结,不至于叫自己孤零零地势单力薄。
林默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虽说打鱼的事儿没落着个好结局,至少他能看出来,现在的林默是有本事团结村民的。
想跟他打好关系,或许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你去卫生站注意安全,我先回村了。”
陈新决定先不去县里了,先回村去找林默。
苏筱筱一门心思地忙着赶路,只是点点头作为回应。
……
林默跟青松和阿旺一起再次进山,先去瞧了瞧坑道里啥情况了。
本来以为这么多天没来捉兔子,坑道里陷着的兔子应该会有很多。
结果也就不到三百只。
挖的坑道毕竟又窄又小,一旦兔子摞了两层,上层的兔子就能踩着下层的兔子蹦跶出去了。
不过这趟他们没打算把兔子给带回去,一是打算瞅瞅村里情况了再说。
二就是偃松快要过季节了,眼下最能卖上价儿的就是偃松仁,当然得优先弄偃松塔。
收了些兔子草将里头的兔子给喂,一行仨人就背着一大箩筐的麻袋,朝鸡嘴山里深入。
忙活到了快要晌午,仨人才各挑了十麻袋松塔回到林默家。
早就在这儿等林默的陈新,坐在路埂边远远瞅见他们回来了,他没有立刻起身就凑过去。
村里刚出了事,大家都噤如寒蝉小心翼翼的,而且自己还是知青,村里的变化他心知肚明。
明摆着了村民更乐意跟着村长一道儿,而队长陈刚明显偏向知青。
出事时村民以为那篓子是队长陈刚捅县里的,实际上是许镇庭。
但村民将矛头指向陈刚也没错,因为许镇庭的行径是他默许的。
等感觉林家院子里应该差不多忙活完了,陈新这才起身朝林家门口走。
这林默的变化确实不小,他一直以来也看在眼里。
以前好吃懒做的,就算去了队里干活也是偷奸耍滑。
现在却这么勤快,苗青松和苗旺做多少活儿,他也一样做多少。
爬山就很累了,更何况进山劳碌。
“青松,阿旺,你俩去村里村民家借麻袋子去,麻袋不够使了,凑一百个麻袋回来。”
“争取今儿下午把兔子的事儿给弄完。”
“诶,好。”
院子里头传来说话的声响,没几秒,利落的苗青松和阿旺就从里头小跑了出来。
差点跟陈新撞了个满怀。
俩人眼神嫌隙地瞅了陈新一眼,但没说啥,继续自顾自的忙活自个儿的。
陈新看向院子里,林默的家院里头瞅着也没啥,但是院子明显变小的。
左边堆着乌泱泱的煤,右边的木棚里也堆放了冒尖的松塔。
“林默,我有事跟你说。”
闻声的林默回过头来,见是知青,倒也没啥反应。
陈新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苏木匠的腿受伤了,现在正在县卫生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