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反了,咋地?”
林默一声硬气,险些把陈刚的脑子都给卡宕机。
陈刚气的鼻孔冒烟,然而不等他说话,林默又补了一句:
“你咋不反思反思,为啥咱之间就跟对立了似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在跟村里所有人造反?”
指控冷不丁回旋到陈刚身上,他更加反应不过来。
而村民已在焦急地朝林默追问。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村里小五百口人呢,一人一斤鱼就是五百斤,你真能打着这么多?”
“你要是真没吹牛!咱铁定也不虚的!”
低调躲在人群里的许镇庭,意外地察觉村里人好像在朝着林默一边倒。
作为下乡插队知青,他下意识就站队到代表县里意见的陈刚阵营:
“瞎话连篇!这股歪风邪气!你们也敢瞎呼应!”
“简直不把大队放在眼里!”
这一脚马屁,直勾勾地踹在了陈刚腚上。
可是他嗓门儿嚎得再响也不顶事儿。
苗青松心里眼里就没有别的,满脑子都是想能顿顿吃上肉:
“林哥真没在吹牛,昨儿他只用个竹筐子,就捞了二十多条黑尖子!个个三斤往上!”
“这要是有个趁手的网子,林哥绝对能捞着更多!”
“对啊对啊!”苗旺也火急火燎地补充道:
“而且带着帮倒忙的生瓜蛋子都能捞着这么多,没了生瓜蛋子帮倒忙,真能捞好多!”
王军军回味昨夜啃进肚子里的烤鱼,砸吧着嘴说道:
“黑尖子可好吃了,嫩滑还没啥刺,鱼肉雪白雪白,还不腥,烤熟撒点儿盐就美嘚的。”
本来村民们就够馋肉了的,听见这么详细的滋味儿描述。
心里是再也按捺不住。
“林默!你快去吧!咱们今儿就把麦子给收干净!”
忽然之间,生产队好像没他陈刚啥事了,村民们相互达成一致后,各自就拎着镰刀陆续去了责任田里。
相互嚷骂着麻溜干活,不许偷奸耍滑。
吴丰收悄无声息挪到林默身后,弓起波棱盖儿顶了一下林默的腚:
“还愣着,还不去。”
“队里我来按着。”
吴丰收连推带搡地把林默给轰走了,随后笑盈盈地勾搭起脸色黑臭的陈刚,拉着他往供销社走。
“村长你……”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晚上看动静。”村长笑盈盈地糊弄稀泥。
陈刚的肚子里头全是危机感。
生产队员直接绕开了自己、自己就把活儿给分配好了。
而且更危机的是,如果今天真能一口气把责任田里所有麦子全收完……
过去这几年里,没有哪天做到过。
要是真做到了,那自己这个大队长算个啥?
那不真成了队里最妨害生产的害虫了!
不对,我在想啥子,生产效率能上来才是好事。
可我咋忽然子这么去想了。
脑子里乱乱哄哄的不止陈刚一人。
村民们脑子里稀里糊涂,林默脑壳子在发肿。
起哄一时爽,现在冷静下来之后,跟在林默屁股后头的仨跟班也开始压力山大。
保底五百斤鱼,可不是小数目,筐子都得弄十个才兜的下,仨人得来回腿个两趟才能背队里去。
不过这是林默拍胸脯放出去的话,应该能做到?
这他们仨保证不了,但有个事儿是他们现在能做的。
“林哥,昨儿你把鱼全送供销社了,咱哥仨昨夜一人匀了二条出来,拢共六条。”
“走,先上咱家拿去。”
听见这话,林默顿时稀奇,哎哟喂,从没想过从他们手里匀走东西,居然主动提了。
还怪感动人的。
“才吃了一顿肉,就开始穷大方啦?”林默嘴上打趣,心里暖暖烘烘。
“啥穷大方,”苗旺笑嘻嘻道:
“咱只知道跟林哥混,肉肯定少不了!”
“能拜师不?师傅!往后咱就是您的好徒弟!”阿军作势就朝林默作揖。
给林默惊的一个原地起跳避开:
“别,可别这么架我,我又不是啥德高望重的。”
苗青松在前头领着路,直奔他家里去,一路上笑嘻喳喳:
“拜师好啊,往后师傅的肉就是咱们的肉,嘻嘻。”
“臭美吧你!”林默无语笑着翻了个白眼。
“按年岁,我是大师兄,阿军是三师弟,阿旺,你就是二师兄了。”
“我去你的吧,你才猪八戒!”
嬉骂间提到二师兄,林默这才被提醒着想起,早前自个儿弄的捉大家伙的陷洞,这都一直没去瞅瞅逮着东西没。
“鱼等晚上再拿,打鱼也等晌午再去,现在还早,先去山里瞧瞧我早前布置的陷洞。”
“瞧瞧捉着野猪没。”
这话引发仨小伙伴兴奋的哇哇叫,要是逮着了野猪,兴许鱼都不用捞了。
一头野猪,少说二三百斤打底!
早前布置陷洞也是因为知道老爹山里会有野猪出没,还伤了人。
提前布置,逮着的概率不老小。
四人直接翻上老秃子山,又下坡穿过山谷壕沟,来到老爹山。
林默很快就先瞅见了山林里的冲撞狼藉。
有些细点儿的树像是遭野兽横冲直撞过,东倒西歪的。
寻到陷洞附近,早前扔在这片儿的一地红薯干子,已经干得发黑。
少了一些,还剩一片儿。
前方不远处,地面明显凹了下去,掩盖在上头的落叶沉下陷洞里了。
可是却听不见里头有啥动静。
不会是陷洞不够深,逮着野猪了,又叫野猪跑了……
无知无畏的阿军率先走在前头,伸头往陷洞里一瞅,转过头来就是“哇”的一声兴奋尖叫:
“里头躺着玩意儿呢!一头头黑毛野猪!”
兴奋的叫喊引得阿旺和青松都吱哇乱叫着凑过去。
“瞎咋呼啥呢,荒山老林的恐怕还有熊瞎子,别嗷嗷嗷的。”
林默提醒他们别咋呼。
老秃子山常有村民进出,但老爹山可不一样了,常年的人迹罕至。
没人气儿的地界,便是野味的地界,未知的危险多之又多。
苗青松捂着自己的嘴,不妨碍俩眼珠子都要笑掉出来,激动又急切的瞅着林默,急急叫他快过来看。
林默凑了过去,一眼就瞅见了身上长着钢针一样的黑鬣毛的野猪。
因被困了好几天,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好消息,咱逮着野猪了,”林默顿了顿,无声叹息:
“坏消息,公的,吃不了。”
“啊?”这话,苗青松就听不懂了: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