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一提到这个字眼，沈宁几乎下意识将目光转向手腕上的东西。
佩琪手表小小一个，即便是暴露出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上面时针清清楚楚指向了“3”，而分针是正好在“12”的位置。显然是下午三点整。
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顾零散问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所以。
“何月……老何，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何月迟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我没有有关『穿越』的记忆。”
“嗯……？”
何月迟：“对我来说在今天之前，世界的一切都很正常。我之前一直都是好好地上学上课写作业，没有有关『进入梦境』的记忆。”
沈宁一怔。
“他当然没有了。”君零祀双手抱胸，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季同学，对你来说你知道自己进入梦境，是因为你是『破局者』，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从头到尾的那种。但对于何同学来说他并没有被我们选中，所以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虚假的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和生活的世界，都是在梦境里……？”何月迟语气带有些许颤抖。
“聪明。”
君零祀打了个响指，同时有些好笑地说道，“所以我很好奇，对于何同学来说早就没有时间观念了不是吗？你们又会如何呢？”
何月迟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那里，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这真相对于一个已经生活了十七年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这么久了，突然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此刻没有丝毫对于无法离开梦境发害怕，仅仅是震惊和愤怒情绪无缘由地升起。
他可以生活在虚假的世界。
但不能全程不知情。
这种感觉，很像你是棋盘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你一直在想方设法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但实际上，决定这一切的根本不是你自己。
而是棋盘外的执棋之人。
他们互相将此当做乐趣。
但对于那颗棋子来说，却是他的一生。
“你心里很不甘心吗？正常。”顾零散闭目养神，“毕竟作为一个人类你本不应该知道真相的。如果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永远在无限极的梦境中活下去而且不知道真相才是你原本的归宿。”
“不……不是这样。”
何月迟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他轻轻抬起头，与顾零散对视。
“知道真相是当局者的权利。我本来就应该知道的。而你们不告诉我才是最大的问题。
虽然我听到沈宁的意思，你们可能是什么『神明』之中比较厉害的人……
但人也好，神也罢。
对于我而言，万物生来皆平等。
所以不单单是我，每一个像我这样深陷你们做局中的人都应该有得到真相的权利。”
“哈。”君零祀嗤笑一声，“该说你傻的可爱，还是天真呢？你既然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了，怎么不怀疑自己的价值观也是我们为你们创造的呢？在绝对的『真主』面前，不怀疑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的么？”
顾零散没说话，但他的神情显然也是默认了君零祀的话。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何月迟并没有因为这话感到极度绝望、不可思议或是愤怒。反而格外平静。
“不管我是不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即使一切都是你们给予的也罢。”他轻声说道，“但我仍然是我，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这不是任何所谓『真主』能左右的。生而为人，我的教育告诉我我会永远追随自己认为的真理。”
“……你这小子，倒是不怕死。”
君零祀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身为刚刚觉醒的人类，有点傲骨也是好的。希望你之后能保持这样。哎……讲真的你小子还挺有意思，如果能出去我说不准会问问零始大人的意见让你做我的学徒。”
“所以，你们想到答案了吗？”
顾零散突然开口，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何月迟一顿，他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一和别人聊天就忘事是他的老毛病了。
就在他回想刚才顾零散问了什么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平淡的少女就在这时突然说话了：
“零。”
“什么……？”顾零散罕见地眉头一皱。似是不明白沈宁的意思。
沈宁慢慢抬起头。
顾零散和君零祀在她眼里看到了些不一样的光彩。
比刚才要明亮很多。
这个征兆……
一直研究在这个领域的君零祀几乎是瞬间想明白了，他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宁，说道：“哦？原来你的『元素之力』在刚才突然升阶了？”
“是。但不是因为这个。”沈宁语气平静，“总之，我们答对了么？”
“……”
等了好半天后，顾零散才缓缓点头：“答对了。”
“那么零散大人这是承认了我们吧？”沈宁说道。
“不。”
顾零散突然轻轻指向沈宁。
“闻人零辞只向我推荐了你。而你旁边的人是因为你的原因意外觉醒的。所以我只能承认你，不承认他。而且，『永恒帝宫』让你一个人类加入本就是特例，我也是看在闻人零辞的面子上姑且说你有些能力。”
何月迟不语。
“哎哎哎，倒也没多严重啊。”君零祀插嘴说道，“虽然你们的行为确实是逾越了，但总的来看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顾零散不承认，但我单方面承认你。姓何是吧？叫什么？”
“何……”
何月迟刚想报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刚刚在教室发生的事。
那个假谢辰不知道沈宁和谢辰的名字。而且还是在他们主导的世界。
这有可能说明『名字』是一个关键因素。
先暂时不要说真名了。
“何……末。”
『月迟』本来就是『末』的意思。这也是何月迟临时想到的。
沈宁对他眨了眨眼。
果然，他能想到这里。
“何末？”君零祀皱眉念叨了一遍，小声喃喃，“有这人吗……？算了。”
“既然如此，你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