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在那名女侍者的陪同下,前去衣帽间换了身剪裁适宜的骑马装。
优质紧身的深色马裤,束出一双修长纤直的玉腿,楚暮头上的马尾辫扎得很高,净白的俏脸明眸善睐,再配上棕色长靴,一身英姿外漏,实足的飒爽感。
霍印目光极不经意间,便注意到那抹从换衣间走出来的高挑身影。
若她眼睛是好的,这样的浑然英气,更会力压所有女人。
霍印一瞬不瞬瞧她,弯靠于承重柱上的身子,下意识站直起来。
霍长风两眼放亮,“我就说这是仙女儿吧,嫂子,你这颜值,跟我占哥真是配一脸。”
楚暮不由往霍印那边瞥了眼,见他的影子还在那儿,她双耳闪过几丝尴尬的红,“你们不忙么?不是说要去赌马?”
“还要等一下才开始。”霍长风笑着道:“你要去马厩吧?正好,我也顺道要过去。”
楚暮闭上小嘴儿,没再说话。
这个地方又不是她家的,霍长风想去哪里,她也不好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
几人一道往电梯方向走去,楚暮竖起耳朵,听见霍印的脚步声,似乎也跟在后面。
他……也要去马厩么?
在女服务员的陪同下,楚暮默不作声进入电梯,她往里靠站着,转回身时,果然发现自己面前停了一道人影。
楚暮视线静静望出去,神色看似自若,眼睛却不受控地紧盯着那把虚晃的影子。
不足一臂的距离,叫她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会儿楚暮满脑子都在幻想着,他那张脸此时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去往马厩的路上,必经那片偌大的人工草坪。
几名教练正在不远处训骑,霍长风临时收到霍允贤的电话。
不知有什么事,他冲楚暮和霍印两人打过招呼,边划开接听键边走回到庄园无人的角落。
气氛组一离开,除去一直陪伴在侧的服务员,眼下只剩楚暮同另一边的霍印并排而行。
二人踩过茂密的青草,步伐交错。
冬日暖阳随清风徐来,照在肩背上仿若镀了层岁月静好的微光。
楚暮不由握紧斜挎于腰间的小香包,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嘴唇浅浅抿了下,为打破这份静谧,她忽地开口问道:“霍家的马场应该很大吧?不知道比起我们白水市近郊的那个场地,谁更胜一筹。”
霍印侧眸,黑曜的双眼亦如星辰般悦目,“你是白水市的人?”
“是啊。”楚暮展笑,所有的试探都换作极为自然的口吻,“我的家乡,你去过吗?也是个很不错的旅游城市。”
男人两手插在裤兜,“云裳的未婚夫就是那边的,霍家和季家一向来往密切,季家举办的几次宴会,我受邀去过。”
几次宴会?
楚暮眸光微漾,她心里其实已经确定,当年那人就是霍印。
他们曾相遇于季家的宴会上,只不过,有缘无分,“原来,三年半以前,季家那场慈善晚宴,也有你啊?”
楚暮莞尔一笑,“好巧。”
“这么说,你也去了?”霍印倒是颇为意外。
楚暮抑制住眼里涌上的酸楚,她目光很轻浅的别向前方,五指更用力的掐紧自己的包。
霍印那支钢笔就装在里面,可她深知,此情此景却不适合将它拿出来,“嗯,我爸爸和季老爷子,还算有那么一点点交情。”
话落,楚暮眸光悄然黯淡下去。
心底,顿时上浮的堵闷,叫她无法言喻。
如果,楚家没有破产。
或者,他也不是霍占极的亲堂弟……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等她以后回到白水市生活,这段还未开始就已被画上句点的单相思,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哪天真就突然释怀了。
顶层,总裁办。
霍占极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扇硕大的落地窗前,一对墨色逐深的凤眼,将陆地上广袤无垠的每一寸草坪都尽收眼底。
男人大衣外套丢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上,一件纯黑的毛衣包裹出劲瘦强健的上半身。
他居高睥睨着楼下那两道并肩行走的侧影,骨骼分明的长指间缓缓转动把玩着一盒香烟,神情透了一股子深沉且不可捉摸的安静。
“阿占,你望眼欲穿看什么呢?”
上官夜指头勾起茶几上滚开的隔热茶壶,悠哉悠哉替身旁的傅执遇沏上一杯,“本贵客千里迢迢飞来京城,你不好好招待着,怎么,楼下有狐狸精勾你魂魄?”
霍占极纹丝不动,拉高的袖口露出一节肌力分明的小臂,左腕泛着冷毅光泽的钻石手表越发衬出他周身不近人情的冷酷,“既然你这么好奇,要不要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看看?”
上官夜一听这口气,就觉定有猫腻,他将茶壶坐回火炉,起身朝霍占极那边走去。
隔着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楼下种种场景清晰可见,不过由于视野较远,上官夜根本认不出底下‘散步’的男女是谁,“你思春啊?没事偷看人家小情侣谈恋爱。”
霍占极唇角若有似无冷勾,绷起的侧脸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兀,“眼神不好就戴个老花镜,你老婆很喜欢跟别人谈恋爱?”
上官夜闻言,眼睛圆睁了下,他双手趴在玻璃上,又贴额往下仔细瞧了瞧。
楚暮和霍印其实并没什么过分举动,边上还有一名穿制服的女侍者陪同,可那‘相聊甚欢’的样子,足够上官夜将这种调侃夸张放大,“难怪我说你养的这片草地突然如此光鲜,这是真绿啊!”
霍占极锐长的眼角陡地一扫,上官夜赫然撞上男人潭底摄入的几丝残暴,他忙拉上嘴巴,做了个噤声动作。
玩不起。
楚暮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监视。
为了不尴尬冷场,她绞尽脑汁找了许多话题,只一心期盼霍长风能够早点回来解救。
“马厩,还有多远?”
霍印望着前面那栋房子,“快了。”
楚暮食指在挎包上偷偷画圈,再不走到目的地,真的要没话讲了。
面对霍占极时的那份坦然,在霍印这里毫无作用。
一时的静默,令楚暮内心愈渐失衡,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蓦地传来一阵骚乱。
马匹的鸣叫,伴随教练员着急的嘶吼,状况突发,“让开,快让开!!!这马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