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石玉在翰林院时,老夫就与他见过几面,此人心直口快,性格刚烈。
但若是说他贪墨赈灾粮款,老夫是万万不信的,故而此番特意回来,请求陛下详查。”
房振没有为梁石玉解释那么多,他身为四朝元老,对朝堂中这些人的想法一清二楚。
梁石玉是否被冤枉,他们能够不知道?无非是为了自己利益,以及需要一个合适的替死鬼罢了。
离开朝堂到如今已整整七年,最开始他还时常和赵景润通信,在一些事上指点他。
那时还没觉着有什么不同,可是如今,房振发现不管是皇帝,还是着朝堂,自己竟然都产生了一些陌生。
“既是房相所言,此间恐怕还真有些蹊跷。”
窦渊也马上附和了一句。
“杜大人言之有理,此案的确需要再详查,若是梁大人当真冤枉,绝不可让他喊冤而死。”
很显然,这是房振和赵景润商量好的,所以此事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再者来说,以房振的地位,他既然开口,别说梁石玉没有贪墨,就算真的是贪官,这个面子也必须要给。
与之相比,他们在河东丧失一些利益,就显的无关紧要了。
房振微笑着起身站起,先是朝着赵景润行了个礼,又对他们三人拱了拱手。
“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他出面保下了梁石玉的性命,但对方即便可活着,也不可能官复原职。
赵景润要怎么安排,就不是房振可以插手的了,他也不想再管这事。
……
远在泗平官道上的李卓,对此情况一无所知,他和赵景润仅仅见过那么一次。
对其并不了解,眼下天色将黑,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天运楼。
“少爷,为何这么多人?”
刚一进去他们就有些懵了,整个一层的桌子竟然都坐满了,一张空着的都没。
“我哪知道,可能是赶上了吧。”
李卓笑了笑,伸手招来了小二。
“是否还有客房?”
吃饭倒是小事,他们车中还有不少肉饼,填饱肚子没有任何问题。
关键是吃饭的人如此之多,还有没有空房间让他们住才是关键,李卓自小养尊处优,他可不想睡在外边。
小二摇了摇头,满脸歉意的说。
“客官,今日人太多了,房间已经住满。”
李卓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眼李福和环儿,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我们今晚要在马车上睡了。”
“小二,为何今日的人如此之多?而且我看他们当中,有不少似乎并非商队行者。”
李卓再次问了句,如果是行商之人,他们身上的衣服基本都引诱某某商号的字。
可眼下这些人,竟然有一半都是头戴方巾,看着像是大庆的读书人。
他们为何大量聚集在此,实在是十分奇怪。
小二咧嘴一笑,脸上露出一些骄傲之色。
“他们都是我家大公子的朋友,刚从永宁府那边回泗平城的。”
李卓心中清楚,小二口中的大公子,定然就是此前石头口中的那位西门大官人。
这两日在泗平,李卓也听人提过一两句。
这位西门良而今刚而立之年,已正式接受西门家,不仅经商厉害,更是具有秀才身份。
但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其乐善好施的侠义之风,尤其是对一些穷书生十分慷慨。
这点倒是有些像张贤,故而西门良在泗平城风评颇佳。
由于在大庆,做生意之人常常被冠以奸商之名,故而名声地位很差。
但他们有很有钱,所以许多人都喜欢自助那些穷书生,万一这些人中,将来高中有所成就,一切就都值得了。
有些类似于天使投资人那种,考不中也没事,那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疼不痒的。
“公子,若是您想吃些酒菜,小的可以为您支上一个小桌,或者等有人吃完也可。”
“那就支一个小桌吧,上一壶好酒和几个菜。”
小二点头称是,很快就在门口的拐角处,帮他们搬来一张小桌子和三个凳子,众人见此只是看了眼,没有过多关注。
酒菜上来后,三人便开始吃喝。
只要有这些书生聚集的地方,一旦酒意上头就难免喜欢作诗,谈论朝廷大事,舒展胸中抱负这些。
自古皆然,不过现代称呼为酒后吹牛哔而已。
对此李卓没有任何兴趣,在他们口中也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晚上没房间睡,心情不佳,甚至觉的他们有些吵闹。
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就准备回车上休息。
就在这时,二楼上走下来了五个人,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些醉态。
居中男人三十来岁,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见到他,一楼的许多人立马起身向他拱手打招呼,客气的唤他“西门兄。”
所说的,也就是多谢款待这些。
“诸位兄台不用客气,些许酒菜算不得什么,大家放开享用。”
西门良满脸笑容,对这一幕显然也是十分满意的。
“西门兄,这些想必就是你从永宁府找的大才了吧,果然个个英武不凡。”
他旁边一位身材肥胖的男子,用手扫了下嘴唇上的两撇鼠须,一笑之下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比西门良的岁数要大不少,起码四五十了,大拇指还带着一个大大的玉扳指,看上去也是个极有钱的。
西门良闻言高兴的笑了两声,并未多说什么。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另外三个看上去有些特殊,不似西门良和这胖子是经商之人,但也不像读书人。
他们三个长的很像,李卓判断应该有些血脉关系,给人一种阴狠之感。
其中那位个子最高的,忽然用手捂住嘴巴,在西门良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就在这一瞬,李卓的目光骤然一紧,目光在此人手腕处扫了眼后迅速移开目光。
“阿福,环儿,吃完了吗?”
李福和环儿都没发现李卓的不对劲。
“差不多了。”
李卓点了点头,起身唤来小二,付了酒菜的银子便离开了大厅,往马车走去。
三人离开,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少爷,您怎么了?”
李卓钻进马车后突然一言不发,而且闭上双目陷入了沉思。
见此李福十分不解,他很了解李卓。
就算没有房间了要睡马车,他也绝不会这个样子,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
环儿也好奇的看向李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