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博端着盘子:“买东西就掏钱,不买就滚,没工夫搭理你。”
“你他妈还想接着卖?”徐长林冷笑:“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让你卖不成海鲜!”
“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
这老东西,分明是故意来搅和他的生意。
许博这次却没恼,反倒心里暗笑,估计是想巴结领导,反而给人得罪了,心里都急疯了吧?
“姐,你看下摊,我处理点事。”
直接将生意交给许玲,徐博从摊位后头走了出来:“说吧,你想怎么着?”
“赶紧跟我走!”
很快,许博跟着对方到了县城医院。
看见有几个大领导淌着哈喇子,窝在病床上,许博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憋着笑:“是你们鱼处理得不干净导致中毒的,跟我没关系。”
“你放屁!鱼是从你那买的,我看分明是你下的毒!”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诊断单,直接递给徐长林:“哎哎哎,别叫了,这是医院不是你家,注意影响!”
“这几个病患是食物中毒,误食三棘鲀胆汁,下次处理干净再吃。”
恰好,有个领导吃得最多,中毒也最深,刚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
听见两人对话,病殃殃的脸上尽是恼怒:“徐长林!怎么回事?”
“下乡吃顿饭,你连几条鱼都处理不好,就这种办事态度,还想返城?”
徐长林脸色唰地白了。
“赵书记,您听我解释……”
“赵书记是吧?”许博打断养父,直接走到赵书记面前:“我这有方子,能减轻你们中毒的症状。”
“胡闹什么?你能拿个什么破方子出来?”
徐长林立马呵斥道:“领导本来就因为你的鱼中毒,要是再乱吃药,闹出事来,你负担得起吗?!”
结果领导却是捂着肚子,直接骂道:“你他妈闭嘴!”
赵书记实在难受得不行,上吐下泻的,昨天一宿快折腾疯了。
眼下听见有药方,急病乱投医也得答应试试。
徐长林被憋了个大红脸,却不甘心离开。
他才不信许博有解毒的法子,想留下来看对方笑话。
也只能在一旁陪着笑,然后跟狗腿子一样,接过领导转手的房子,下楼抓药。
没几分钟,几种药被他开了回来,花了足足二十几块。
他也只能忍着肉疼,暗中咒骂。
小崽子,等着吧!要是领导吃出什么差错来,看你怎么收场!
赵书记哆嗦着手,直接按照说明书,分别将几种药灌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差不多半小时,赵书记粗重的喘息逐渐均匀,面色也真的好了许多。
“这几样药还真好使!”
“小兄弟,怎么称呼?”
“免贵姓许。”
不卑不亢,性子沉稳,还不急着邀功,小伙子是真的不错。
书记越看越是欣赏,忍不住道:“你现在在哪上班?入过党吗?”
入党?
许博眉头皱了皱,没明白这书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有,您是有啥事吗?”
书记却是笑呵呵道:“小伙子别紧张,我手底下正缺个基层的委员,看你倒是不错。”
话音刚落,许博还没回答,徐长林已经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是要直接入编制的节奏?
一步登天!
他再转头看向自己原来的儿子,忽然又觉得顺眼无比。
这小子什么运气?
前脚救了化工厂大老板,后脚又得了县里书记赏识?
看来自己之前是冲动了,不该那么急着赶他走……
然而,这头徐长林算计上了,那头许博却是直接拒绝。
“谢谢领导,但我打算自己干几年攒些钱,然后重新读书考大学。”
徐长林一听就急了。
能直接入编,上个屁的大学?
这小子脑子坏了?
“书记,您别听他胡说,这事儿我替他答应……”
许博冷着脸,横了这势利小人一眼,声音微沉:“领导,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书记看了看徐长林,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这急功近利的东西,一点眼力见没有吗?
不过,对于许博的坚定,他也更加欣赏了。
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的想法,年纪轻轻属实难得。
他笑了笑道:“好,我也不强迫你,要是以后改主意了,随时找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您抬举了,谢谢领导赞赏。”
客套两句后,许博惦记姐姐那头的声音,就不再耽搁,转身推门离开。
徐长林已经气得要死,又不敢在领导面前多说,见许博走了,就借口天色不早跟领导告别。
赵书记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黑着脸挥手,跟哄狗似的。
徐长林心里更加憋屈,知道这次返城的事彻底泡汤了,也只能铁青着脸,追上许博,劈头盖脸地训斥:“你蠢不蠢?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赶不着,你不知道好好把握?”
许博看也没看他,口中淡淡回道:“把握住机会,然后呢?再被你抢走给你的亲儿子吗?”
“你!”
徐长林恼羞成怒:“不就是让你把进厂的名额让给你弟弟吗?都是一家人,至于记这么大仇?”
“我当初养了你这么多年,花了……”
“早还完了。”
许博止住脚步,冷冷看着他:“你们被下放这几年,家里的钱都谁挣的?你在家吃得满嘴流油,整天不干正事,想着巴结这个领导讨好那个高官。”
“你老婆,家里的事不管,饭也得我做,衣服还是我洗,她成天出去和人打麻将,还得穿金戴银不能重样,生怕落了富太太的牌面。”
“这些钱都哪来的?”
“都是我在外头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挣回来的,我他妈连顿饭都舍不得吃也得剩下来,就为了让你们早点回城里,结果我拼了命换来个翻身的机会,就成外人了,得他妈先可着你们亲生儿子?”
徐长林听着一桩一桩的指责,嘴唇嗫嚅几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憋了好半天,才发出掺着心虚的声音:“可、可难道你就对我俩没一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