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简何生边跟欧阳佟说话,边站起身。
他打开门,是村长站在门口,村长看到是简何生开门,忙问:“何生,小欧在家吗?”村里人都把欧阳佟称为小欧,他们才不管欧阳佟是姓欧阳还是姓欧,只是小欧称呼起来更顺口,听着也更亲切。
“她在,村长有什么事儿吗?快进屋!”简何生边问村长,边请村长往屋里走。
“我就不进去了,可以叫小欧出来一下吗?”村长说道。
简何生于是走进屋来,“佟,村长找。”
欧阳佟于是跟着简何生往门口出来。
“村长,快进屋坐坐。”欧阳佟还是想请村长进屋坐。
村长刚想开口,院门又被打开了,卫生员小方和另一壮汉老王抬着一顶担架走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小欧…”村长的话还未说完,欧阳佟就径直往担架方向走去。
是的,他们抬着担架走进的时候,欧阳佟就看到了担架的人,那人手腕上的丝带格外显眼,她只消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人是谁,欧阳佟心里很清楚。
她在花田上匆匆见到了这人的背影,拔腿就跑,她和他之间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一笔勾销。虽然她知道,要走出那段晦暗的日子有多难。
“去打掉啊。”这句话始终在她心上萦绕。
他对她的绝情仿若发生在昨日,可为何他还要带着她的丝带来到这里,他为什么要带着她丝带来到这里。
难道不是来找她的吗?
欧阳佟有太多的疑问,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小欧,担架的人你认识吗?”村长看着欧阳佟脸色都变了,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但还是明言问道。
欧阳佟好像并没有听到村长的问话,继续往前走着。五年未见,现在的左笙霖就这样双眼紧闭地躺在担架上,而他的额头上正被小方用纱布围了一圈又一圈,脸色十分难看。
在外人看来,他的这个样子倒真有些重伤不治的感觉。
左笙霖醒着的时候,欧阳佟不敢靠近,可是左笙霖如今昏迷不醒,欧阳佟才有了勇气靠近。是的,就跟五年前一样,左笙霖醒着的时候,欧阳佟从不敢正眼看他,也就只有左笙霖睡着了的时候,她才敢盯着他看,从他眉到睫毛到鼻子到嘴唇。
睡着了的左笙霖不像他醒时的冷漠,不像他醒时的暴戾,睡着的左笙霖,别样温柔,有时也会在睡梦中哭泣。
也许因为这,她才这样深地爱着他。
可是今天的左笙霖,相比五年前,沧桑了不少。欧阳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她将手立马缩了回来。
而这一切都被村长一行人看在眼里,当然,这些也被简何生尽收眼底,所以他才会这样急急打断。
“他怎么啦?”简何生语气中透着震惊,也充满愤怒。
看着欧阳佟的反应,他就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于是也跟着走进一看,就是那个人,那个他恨得牙直痒痒的人。左笙霖,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生活里,这样楚楚可怜。
“他在村口出了车祸,这天也晚了,我把他带回了卫生院,让小方做了简单处理,从他随身携带的材料中,只有这张照片,所以我就把他带过来了。”村长便说着,边照片递给简何生。
简何生接过照片一看,更加气不打一处:“这该死的!”简何生的手握成了拳头,他真想一拳打在担架上的这个男人身上。
简何生就像个怨妇,与其说恨,不如说嫉妒吧。他嫉妒左笙霖,可以拥有欧阳佟那样美好的时光,简爱佟的样貌也全都遗传了左笙霖,更该死的是,这个小人精还那样的可爱。他也怨恨左笙霖,为什么要带给欧阳佟这样沉痛的经历,为什么要把他们娘俩抛弃。当然,现在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儿子,也许这一切能稍稍抹平些他心里的不忿。
村长见简何生也不回话,于是又自己去问欧阳佟,“小欧,这个男人你认识的吧。”刚才还是来反问的,现在也八九不离十,一定是认识的。
“村长,认识的,可是…”欧阳佟心里还是有一丝顾忌,她知道村长的意思,但是如果要留下他,她心上还是有顾虑的。
毕竟简爱佟就在这个屋里,她是一点险都不愿意冒的。
于她而言,是什么都不怕的,就算左笙霖醒来,就算左笙霖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她也不怕的,只是她的儿子,她是决不能让他收到伤害的。
“村长,麻烦小方和老王帮忙把他抬到屋里吧。”简何生看欧阳佟犹豫不决,于是就替他决定了。不管左笙霖是什么妖魔鬼怪,既然已经找上门来,那么他就会会他。等他醒来,他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欧阳佟现在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了儿子,想必左笙霖也做不了什么。
“何生…”欧阳佟对简何生这个鲁莽的决定,还是心有余悸的。
“佟,快进屋,有我呢!”简何生说着,搂着欧阳佟跟在小方后面走进屋去。简何生把左笙霖安排在客房,给小方指点方向。
看到屋里来人了,尤其还有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他把注意力从他的新车上转移出来,蹦跳着跑过来,看到担架上躺着个人,他心里有些恐慌,于是他一把躲到了欧阳佟身后,缠着欧阳佟要抱抱,欧阳佟抱起简爱佟走开了。
欧阳佟没有跟着上楼。
“妈妈,那个人怎么了?”简爱佟一脸伤心模样,好像也在为那个人难过。
“他出车祸了,村长救了他。”欧阳佟一边回着简爱佟的话,但她的心却早已被左笙霖带着走了。
“妈妈,那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呀?他是谁呀?”简爱佟摸着他的小脑瓜,仿佛对此事十分不解。
欧阳佟的心还是揪着,为左笙霖揪着,那还听得见小家伙这么多的额问题。
“妈妈,妈妈,他是谁呀?”简爱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是绝不会罢休的。
“他是妈妈的…妈妈的哥哥…”欧阳佟扯了个小小的谎。
反正她是不会允许左笙霖在醒着的时候见到简爱佟,而简爱佟也不会有跟左笙霖面对面的机会,所以就这样哄着吧。
“妈妈的哥哥,原来是妈妈的哥哥,那妈妈的哥哥是佟佟的谁呢?”小孩子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
“佟佟是不是应该休息了呀,今天玩了一天不累吗?”欧阳佟想把简爱佟哄睡着了。
“佟佟还不困,妈妈的哥哥是佟佟的谁呢?”简爱佟还是锲而不舍。
“舅舅,佟佟应该叫舅舅。”欧阳佟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哦!舅舅,原来是舅舅呀,我也有舅舅啦,我跟小胖一样有舅舅啦!”简爱佟奶声奶气的欢呼着,他从欧阳佟怀里挣脱,跑上楼去,要去看看他第一次见面的舅舅。
“佟佟,佟佟…”欧阳佟看着小家伙飞奔的背影,一边在后面叫唤着,一边跟着上楼来。
刚跑到楼梯上,村长和小方下楼来,看到这个小人儿,也是一脸欢喜:“小佟佟,跑这么快要干什么去呀!”
“舅舅,我要看我舅舅去。”简爱佟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个舅舅。
“小心点,慢慢走。”村长冲着眼前这个小人儿喊道。
简爱佟把村长留在身后,喘着气儿继续往搂上跑去。
欧阳佟看村长他们下楼来,就不再上楼了,送村长他们出门。
“原来是小佟佟的舅舅呀,难怪两人长得还真像,俗话说的好,外甥像舅,还真的没错。”村长原先想说些什么好的话,却不想这些话在欧阳佟听来却像根刺。
左笙霖的基因实在太过强大,简爱佟简直就是左笙霖的翻版,她该怎么藏呢?她唯一担心的是,左笙霖认出来简爱佟是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他是不是还如以前那样,对她,对她的孩子,都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
她站在门口,想东想西,简何生带着简爱佟从楼上下来,小家伙的笑声实在太有感染力了,将欧阳佟从杂乱的思绪中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