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爱佟这个小可爱的陪伴下,欧阳佟和简何生的日子也还算幸福,除了欧阳佟内心对左笙霖略显复杂的心事,其他一切还算风平浪静的。
青城吹了五年的风是安宁的,可是郦城的五年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欧阳佟离开的那天,左笙霖就站在黑夜里,她的直觉并非是她一厢情愿。
左笙霖在那夜里有意放欧阳佟离开,看到欧阳佟从医院回来的憔悴与心如死灰,仿佛一把刀刻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只要她慢一步走进房间,他应该就会狠狠地抱住她。
失去孩子的痛在他心上如同刀割一般,而他虽然心上希望,却绝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的。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仇恨,绝不允许他爱她。
可是,左笙霖心里清楚,即便他装得再怎么像,他变得再怎么狠,心里对欧阳佟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份痛恨。
他似乎明白心里那份沉重的爱,可是他却永远也抹不平过不去内心的那道伤痕,即便欧阳恭已经离世,即便他决定放下那段仇恨。他能做的也许就是放手,可是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天来得竟然这样早。
欧阳佟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左笙霖几次徘徊再他房门外,可始终没有勇气敲响那扇紧闭的门。
第一次失去孩子,欧阳佟已然伤心欲绝,可是这一次,他还是这样无情地让她去打掉他们地孩子。他痛恨自己说出那样地话,他也有点怨恨当时欧阳佟为社么不反抗。在他后悔的那一刻,他已经尽他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欧阳佟脸色惨白地从手术室出来。她一脸地生无可恋,他就这样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到了家里。
他们之间终究连那点念想都没有了。
左笙霖知道,看到这样地欧阳佟,他的心上没有一点快感,有的却只有心痛。他甚至有几次,想走到欧阳佟面前,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这样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可最后,他还是被残留在脑海里的那一思理智也制止了。
就这样,一前一后,欧阳佟走过了多少街道,左笙霖就跟了多少街道,欧阳佟的每一次眼泪都留在了左笙霖的心里。
欧阳同心如死灰的深情,他就知道,欧阳佟注定要离开自己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欧阳佟竟然在当晚就决定离开。他心系着欧阳佟,一宿未睡,听到楼下有动静,就站在二楼楼梯转角处。
欧阳佟拎着行李走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惊了。
他犹豫着,他真想立刻从搂上跑下来,抱住她不让她离开。
他断定欧阳佟鼓了十足的勇气要离开,而她离开或许也是最好的,至少他不需要想着法子伤害她,她也不用躲在角落里独自落泪。
所以他并未阻拦,只是那天从他眼里落下的泪水,浸染了整个夜。
就在凌晨的第一抹光划破天际,将夜色留在过去里,左笙霖就后悔了。
他开始找欧阳佟。
这五年里,他从没有一刻停止想她,她总是趁着深深的黑夜爬上他的思念里,搅得他没有一刻不心痛。
曾经在一起时得的场景也好似电影场景一般,一帧帧从脑海中划过。他从他张牙舞爪,恶语奚落里,看到了欧阳佟眼里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他开始对痛恨自己。
自从欧阳佟走后,她当初常住的那间客房,左笙霖一次也没有走进过,他不敢往里走,可是他时常用不屑掩饰。也就是在这些,他自己也难以说明的梦境里,才看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屑还是不敢。
也就在这五年里,他还失去了他最感恩,带给他重生的爷爷奶奶。
在欧阳佟离开的第三年里,爷爷被检查出来脑癌,当时医生说只剩了三个月的时间。
左笙霖斥钜资找了全世界最权威的脑科医生,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爷爷奶奶决定要做个环球旅行,在爷爷最后的日子里,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左笙霖和左笙瑜心里虽然不赞同,但始终拗不过老人的临终愿望,所以也就只能随着他们。但为了保险起见,左笙霖还是安排了个医生贴身跟随。
爷爷奶奶起先是不同意的,但也拗不过左笙霖的坚持,就同意了。
可是,他们就连国内的城市都还未走完,爷爷就走了,奶奶在安顿好爷爷的骨灰之后,奶奶也在一个夜里一睡就没再起来。奶奶没有任何病症,也没有中毒迹象,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没有人能够解释,也许,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那样,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因此充满传奇色彩。正如奶奶生前跟爷爷说的,如果你哪天去了,我一定随后就跟着去了,怕你先走太久,我再追不上你了。
原来,奶奶真的就在爷爷先走之后的第二天,也跟着去了。
这样也好,总比一人走了,留另一人在夜里涕流伤感。
医生去时带着两个活生生的老人,回来时就只有一罐骨灰。他把两个老人的骨灰合到一起,希望来生,他们能更容易寻找彼此。
爷爷奶奶的离世,对于左笙霖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他们两个是他心里的一道光,在他最难的时候,带给他和妹妹左笙瑜温暖。
这道光没有了,欧阳佟的温暖也没有了,他的黑夜真的深了。
左笙霖除了在工作上越来越成功,人也变得越来越冷血,如果不是还有左笙瑜偶尔来陪陪他,或许他真的要变成那种六亲不认的人了。
韦芳听她父母说,爷爷奶奶病逝的消息,她从国外回来参加二老的葬礼。这左笙霖也算很对得起这两位老人当初的栽培和养育之恩了。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已与家人无异。
韦芳在丧礼几天后,约了左笙霖,因为她心上有些疑问,尤其是在现场,她并未见到欧阳佟的身影。但奈何当时的场面,不太适合说这些,因此也就把这些话隐下了。
在她准备回美国的前一天,她终于约上了左笙霖。
在酒吧的吧台上,她为左笙霖和自己都叫了一杯威士忌。
“欧阳佟,她,她怎么样?那天在葬礼上,没有看到她。”韦芳也并不避讳。
左笙霖拿过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并将就被递给吧台服务员,“再来一杯。”
吧台服务员又在他的酒杯上斟满了一杯。
左笙霖拿过酒杯还是一饮而尽,把空杯推到服务员面前,示意继续往被子里加酒。
韦芳也不阻拦,左笙霖这样的人,做事都太有原则,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绝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服务员继续往他杯子里加酒。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喝酒,看着韦芳说:“她走了,欧阳佟走了。”
韦芳听着左笙霖的声音,感觉得到言语中的失落,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欧阳佟会离开,她明明那样爱他。可是她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左笙霖会放她走,两个人明明都这样深爱对方。
“她为什么要走?”韦芳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
左笙霖拿过手边的酒,继续喝着,照这样的喝法,左笙霖应该很快就醉了。
“可能是受不了我的折磨了吧!”说完,左笙霖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滴酒。
这时候,也不需要服务员,他自己拿起酒瓶倒了酒。
“折磨!你为什么要折磨她,你怎么折磨她了。”韦芳听到这,很是吃惊。欧阳佟这样的女孩,从小长在蜜罐里的,怎么能够受的了折磨呢。
“不说了,我不想说了,喝酒吧,韦芳。”左笙霖给韦芳的酒杯添满了酒。
“我不明白,你不是那样喜欢那个长发丝带的白衣少女么,因为你想象中的这个人,你甚至以为是我而爱上我,你难道不知道欧阳佟就是你暗恋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女孩,难道欧阳佟没有跟你说吗?”
左笙霖已然朦胧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澈无比。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印证了他心里的疑问,还是因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令他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左笙霖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这样对韦芳吼着,但其实他最想吼的还是自己。
心里的怀疑得到印证的那一刻,他慌了。
原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其实原来就在身边,那样想珍惜的人,却让自己一步一步推向了远方。
韦芳后来把欧阳佟怎么喜欢左笙霖,后来怎么拿自己当挡箭牌,后来左笙霖和自己在一起之后,欧阳佟又是怎样的一副状态等等,韦芳都一样不落地告诉了左笙霖。
可是,对左笙霖来说,这到底还是一种折磨吧。
他弄丢了一个怎样爱自己的女人。
韦芳第二天早班飞机,所以提前离开了酒吧。
左笙霖则喝到了凌晨,也许是韦芳的话太过醒脑,令他手里的酒也变成了醒酒的汤,竟然越喝越清醒,越喝心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