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

“你要去作羔羊的牧人，你要去做撒旦的使者，但你们的属吏都将是军国最锋利的两把剑刃。”

——军国司令部给予Z和蔚的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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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伐历200年，

高塔之下——

Z先生用探照灯照亮漆黑的塔，寻找着“门”的痕迹。不多久，他似乎是看到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两名军士抄起装备随Z先生一起下车，山夏也跟着他们，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高塔周围有一层锈迹斑斑的栅栏，被Z先生轻易破拆。在那通体漆黑的塔体下端，一道巨大地容得下数量战车并行的大门仅仅闭合，由于年代久远，大门早已与塔体锈在一起。

Z先生没有退步，他对此早有准备。

炸药炸开缺口，众人带上呼吸面具鱼贯而入。山夏紧跟在Z先生后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前。

风。

这股飓风的威力比山夏遭遇过的任何风都要强劲，险些将他从地面上吹刮起来。

紧紧握住缺口旁的栏杆，山夏稍稍站定，发现Z先生强有力的手正护着他，阻止大风将他卷走。借着探照灯光去感知塔内的环境：巨大的塔内半中空，沿边有螺旋向上的宽大道路，正中有望不到全貌的巨大机械，空间内到处都有残破的钢索和电缆。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很久的样子，但那些大机器仍旧在不停运转，向外界输送着风。

隔着呼吸面具，山夏嗅不到那风的气息，但隔着厚实的围巾，他感知到那风与外界的锈蚀风不同——没有那么刚硬，高强风压下反透着一股柔和。

“外界的风吗？”山夏想着，示意Z先生自己没问题，接着扶着栏杆沿道路行进。

他没有回头看，只是顶着风向上走。

不知不觉间，高塔顶端不可触及的钢穹，近在眼前了。

“前面到底有什么？”山夏想要去问Z先生。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如此好奇过了，像个纯真的孩子似的，单纯想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哪怕说出口的问题也会被风声掩盖，他的声带没有震颤，他只是向上行。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身下的塔底传来，烟雾被飓风吹散，墙体上破出一道更大的口子。全副武装的士兵从缺口中跃进来，顶着暴怒的风向上追赶。

山夏瞥见了，那个毫无防备的家伙，无视强大的风压，紧贴着栏杆向上疾奔。

“快走！”大风掩盖Z先生的声音，但手势强有力地传达了这一指令。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赶在士兵之前抵达了一个避风的平台。

“接下来顺着钢梯向上爬，再前面的道路就是未知的了，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出口’，去到那充满着光的世界。”Z先生用探照灯光指着侧旁的钢梯，对山夏说道。

“你们呢？”山夏见到Z先生伫立在原地，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后者严肃的面孔突然垮塌下来，生硬地扯出一个山夏极少见的笑容：“我生在钢原，或许……还是不要做第一个见光的人了。”

迟疑了半刻，像离开辰等人一样，山夏转身攀上钢梯，只有一个军士跟着他。

Z先生熄灭探照灯，立在原地。将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他掏出一支烟，点燃。

名叫蔚的军官在烟燃到一半的时候奔到Z先生面前。

“怎么，Z，你的人准备好了？”蔚立在平台前的风口上，与Z先生对峙。

后者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这儿就我一个人。”

蔚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不是司令部的命令吧。”烟头冒出火星，快燃到头了。

“你又在做什么？这不是哪位‘谁’的指令吧。”

Z先生笑了笑，将燃尽的烟丢在地上。

“你是羔羊的牧人，我是撒旦的使者。”蔚从腰间拔出钢刃，恶魔的纹章在漆黑的世界里泛着红光。

“我不能让你染了羔羊啊，我要把他交到天使手里才行。”Z先生的钢刃刻印着尖兵团的天使纹章，隐约泛着蓝光。

“哪怕只剩下一个？”

“神珍爱的，我必要守护。”

沉默。

风声呼啸在平台外，平台上的二人僵持着。

“我要把他送上去。”

“我要炸了这塔。”

二人的大衣摆动着，钢刃在漆黑里碰出火花。

“你胜不了我，你毕竟也是暗地里长大的蛆虫，还向往什么光。”蔚在碰撞中占了上风。

“我是羔羊的牧人。”Z先生高高跃起，躲闪着红光的刃。

“军国拣选你是作刀刃使的，你偏偏去追逐什么不存在的东西，简直……”

“我认为那里是存在的，一个比阴暗地美好万倍的地方。”

“唉……”蔚叹息了一句，他的钢刃已经刺入Z先生的心脏，攒住了那人的命。

“呐，蔚……”Z先生倒在地上。

“还有什么话？”

“去看看吧，哪怕一眼也好，外面的光。”

“嗯……”

蔚拔出他的钢刃，结束了Z的生命，继续向上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