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仔细想着,感应着自己身体里七情的变化,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同之处,运转和生长一切都很正常。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潜意识中已经被影响到了,而没有发现?”
“小疯子,老子有预感,咱哥俩要是弄清楚那五十九年咱们去哪了,这些问题就都有答案了。”
疯子定了定神,觉得亥沉说的对,但转念一想又一筹莫展起来,说着容易,这消失的五十九年从哪查?他和亥沉对那五十九年的事一点都不知情,想下手也不知道从哪开始。
他正这般想着,一阵肉香自大锅中飘出钻入他的鼻子中,兀然打断了他的思绪,疯子抬眼朝大锅中看去,只见仇平正熟练地用勺子将锅中的浮沫舀起,不知何时被切成肉粒的牛肉在锅中大肆翻滚,柴火轰出的热量托着各种香料同肉粒混在一块,散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哈哈,道友不想说的话那便当我不曾问过,想来道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给道友赔酒!”
仇谋见疯子半响没有应答,哈哈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坛酒罐子来,一掌拍开封泥,取出几个碗来将清清的酒液倒入其中,端起自己的那一碗来仰头喝尽。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无用,既然答应过白玉生那厮的,还是先帮他处理好吧。”
疯子这般想着,顺手抬起自己的那碗酒,一口喝尽,一股辛辣炽热之意自他喉间滑下,不禁一阵咋舌。
“当得是好烈的酒,爽快!”
“哈哈哈哈,道友喜欢得便好,”仇谋哈哈大笑着帮疯子又满上一碗,“不过道友可否具体说说咱们接下来具体怎么做?”
“怎么做?简单呗,直接去大献野,给木头脑袋的祭坛毁了,然后回大九做收尾。”
“不不不,我是指,我们几个的职责,现在咱们进了五色的地界,遇到的地巫数量肯定更甚之前,咱们得具体划分一下各自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嘛···”疯子想了想,“倒也没什么具体给你们做的,只需带路到大献野就好了,路上么,有木头脑袋最好还是收拾一下,倒也没什么具体要做的。”
“懂了,咱一路杀过去便好。”
仇谋嘿嘿一笑,放下酒碗,伸手接过仇平递来的木碗,盛着满满当当的炖肉,牛肉被炖得稀烂,勺子一戳便散开来,皮上浮着大片油珠子,被点点绿意和香料挤碎开,汤里香料的香气裹挟着肉味直冲心肺。
疯子也伸手接过递来的汤碗,深深的吸了一口飘香的肉味,轻啜着饮了一口浓汤,这才满意地拿起木勺大口吃着汤里的肉,其他几人也喝下汤去不免惊叹于仇平的手艺。
“说起来,仇大哥,不知你们修的甚?”临川下的那碗汤放在他脚边却没有动,他反而向仇谋问道,“我见过仇论大哥的术法,很是新奇,在下从未见过这种流派。”
“我们三兄弟的流派?不不不,我们可没有什么流派,”一旁腮帮子高高鼓起的仇论嚼着肉块,口中含糊地说着,“我们是自修出来的,都是从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板子里悟出来的。”
“最开始咱们是有个师傅的,后来发现怎么也学不进师傅那一套,就自己摸索着把自己的路子悟出来了。”
仇平一边给临川下解释着,一边又舀起几碗汤来,瞅见临川下和即墨中都没动自己的那碗汤,突然想起他俩的情况来,心里不禁有些尴尬。
“临小哥,即墨兄,你俩喝酒吗?”
“酒液的话在下倒是无所谓,虽然没了三魄,但是酒液对草木身没什么影响。”
“我也无所谓。”
仇谋闻言,高高兴兴地倒出两海碗来递给两人,两人虽说身体不同于常人,但对于液体一类的东西入肚还是没影响,还好味觉还在,尝得出一些味道来。
“那道友可否知道这地巫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怪?这地巫从前可不会这般瘆人的手段。”
仇谋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疯子开口问道,疯子刚饮完一口,听到这话倒也不隐瞒。
“你们也算得是修行之人,却并不识道,可知道中有几天?”
“这个我浅知一二,我师傅和我说过,”沉闷的即墨中开口说道,“道分三十六天,一重更甚一重天,皆是天仙居,不知六妄大人所提的道天和这个有何关联?”
“道分三十六重天,上六道统下三十,一重天有一位仙,统视重天千百介,”疯子喝着酒摇头晃脑地说道,其他几人端着碗聚精会神听着他说,“其实每重天不止一位仙,只不过统视的只有一位,唤作不可言。”
“人死入轮回,剥魂离身,三魂里看七情六欲八苦,这人死了呐,他这辈子受过的八苦都会被分离开扔入六道死地,你们理解成一个腌臜场就行,而八苦集合在一起会被化为一种叫八苦欲的玩意。”
“而八苦欲,便是吞吃人这一世的七情六欲的东西,直白说便是一根扫帚,八苦欲吞吃七情六欲,在它体内消化后重新把它们投入到介子里,以此来维持所有重天的凡人运转。”
“你们看到的那些木头脑袋的腌臜泥巴就是八苦欲,是这个重天的不可言投下来给他们使的。”
几人听着疯子所说的话,一时间纷纷沉默下来,手中喝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静得可怕,只有那薪柴燃烧的噼啪声不时响起,笼罩废墟的光幕外雨似乎也愈下愈大,打在地上啪嗒作响。
“你是说,天上的神仙,故意让这些贼子这般做的?”
好半响的沉默由临川下出声打破了,疯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抬起碗来又喝一口,擦了擦嘴角。
“可以理解成这么个意思,不妨直白说,就是天上那帮狗东西要你们死。”
“可是,这是为何?”即墨中闷闷问道,“天上的神仙不都是造福一界的吗?为何他们要这般做?”
疯子没有回答,他视线朝废墟外移去,盯着阵雨落在地上打起的雨花,哪怕有着光幕阻挡,他似乎也能在啪嗒声中感受到雨滴落在心尖上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