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突然想到了,李修元曾经说过的话:
“实不相瞒,家兄原名何古道,当年,他的亲大哥无道,竟谋杀双亲,更妄图毒害他。
幸得我父母仗义相救,家兄方逃脱魔爪,自此隐姓埋名。父母离世后,他操持家务,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大嫂仙逝后,家兄心如死灰,萌生死志。然因我尚未成家立业,暂且搁置此念。
此次服毒自尽,除了对亡嫂思念成疾外,更因他那亲大哥找到了他,以我的性命要挟,迫他服毒自尽!”
凌虚暗自忖度:“若何夕阳是个伪君子,关于他的传言定然不实。
而李修元说的,反倒更为可信。至于孰真孰假,关键在于,何夕阳的胞弟,是否名为李古道。”
凌虚凝视着柳含笑:“何夕阳失踪的弟弟,什么名字?”
柳含笑答道:“他名唤何古道。”
凌虚心中一震:“如此说来,我们在鬼市中,偶遇的那对夫妇,服毒自尽的男子。
便是何夕阳隐姓埋名、避祸躲灾的弟弟何古道。”
柳含笑面露惊愕:“怎会如此凑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凌虚沉凝片刻:“此事说来话长,何夕阳寻到了隐姓埋名的何古道,而何古道的弟弟,正是那新科状元李修元。
何夕阳以李修元的性命要挟,逼迫何古道服毒自尽!”
柳含笑眉头紧蹙,疑惑道:“他为何要谋害他的亲弟弟?”
凌虚摇头叹道:“这并非关键所在,关键在于,为何是服毒自尽。”
柳含笑追问:“重要的是,他逼死亲弟的原因是什么,至于自尽的方式,有什么重要?”
凌虚目光如炬:“倘若何夕阳真是伪君子,那么,他的父母、兄弟、妻女的死因。
绝非如传言中那般,为歹徒所杀,而是他亲手谋害。
他的妻子被剜去双目而死,象征着眼;他的女儿溺水而亡,代表着鼻;
他的兄弟服毒自尽,意味着口。此三人,皆与他关系匪浅,死法绝非偶然,而是有所关联。”
柳含笑急切地问道:“究竟有什么关联?”
凌虚长叹一声:“何夕阳正在以身试法,尝试一种禁术。”
柳含笑杏眼圆瞪,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么样的禁术?”
凌虚微微仰头,一字一顿:“五鬼寻踪术。”
“五鬼寻踪术?”柳含笑秀眉紧蹙,眼中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样的邪术,需要牺牲自己的亲人,他在寻找什么?”
凌虚神色愈发凝重:“他寻找的,自然是涅盘佩。
在红尘中,有一种惊世骇俗禁忌术——召唤一种生物。
这种生物,神通广大,无论目标物品,隐匿在哪一处幽僻角落,或是被何人持有。
只要它曾存在红尘中,神秘生物定能将它寻出。
然而,这禁忌术背后,潜藏的代价惨绝人寰,需以召唤者的五位至亲,作为祭品。
且这献祭方法与人体五官相关,埋葬方位更是大有讲究,需严格遵循五芒星布局,暗藏天地至理与阴阳玄机。”
柳含笑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何夕阳长老,竟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亲手谋害父母、兄弟、妻女,仅仅是为了召唤,传说中的神秘生物,从而指出涅盘佩的方位!
这等行径,简直是天理难容!”
凌虚神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妻子、女儿、兄弟的死亡方式。
分别对应着眼、鼻、口。依此推断,他父母的死亡,代表着耳与舌。”
柳含笑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据我所知,何夕阳的父母,确实是一对聋哑人。难道,他们之所以聋哑。
并非天生如此,而是何夕阳为了这场邪恶的献祭仪式,蓄意为之?
若这一切属实,他简直是禽兽不如!但这目前也仅仅是你的推测,并无证据,或许只是巧合。”
凌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笃定:“要证实这一点,并非难事。”
柳含笑急忙向前跨出一步:“究竟该如何证明?”
凌虚微微抬起头,望向远方:“根据那禁忌术,当五位至亲完成献祭,须按照五芒星的布局。
分别将他们的尸体埋葬于五个顶点。在月圆夜,召唤者身着祭服,立于五芒星的中心,方可召唤那种生物。”
柳含笑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证明他已故的父母、兄弟、妻女埋葬的方位,恰好处于五芒星的顶点。
便可确凿无疑地证明,他确实在进行这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凌虚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柳执事,还请借剑一用。”
柳含笑柳眉轻扬,玉手轻抬,青峰剑递了过去。
凌虚伸手接过青峰剑,手腕一转,在地上标注出何夕阳妻子,和女儿的埋骨处。
标注完毕,收剑而立,剑眉紧蹙:“你可知道,何夕阳的父母,死后葬于何处?”
柳含笑微微沉吟,黛眉微蹙:“何夕阳平日道貌岸然,装模作样,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极为孝顺。
每年寒食节,他都会大张旗鼓,前往父母墓地,除草添土,供奉祭品,举行祭祀仪式,缅怀亲人。
那场面,感人至深,不知骗过了多少人。”
她走到凌虚面前,玉手一伸,接过青峰剑,在地上标示出何夕阳父母的墓地。
她秀眉微挑,美目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看向凌虚:
“据我所知,何夕阳的父母合葬一处。这似乎并不符合你所说的,各葬在五芒星顶点这一说法。”
凌虚微微点头:“虽是合葬墓,但也有可能是掩人耳目、故弄玄虚。
其中一具尸体,或许未必真的在墓中,你可记得郊外竹林中的听风亭?”
柳含笑点点头:“自然记得,当日,你我以及赵穆安,曾在那里决斗。那一战,至今历历在目。”
凌虚微微颔首:“在听风亭下,我偶然发现一处坟墓。墓碑上,刻着‘何门王氏夫人之墓’。
不知何夕阳的母亲,可是姓王?”
柳含笑微微皱眉,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在他父母的合葬墓上,墓碑上,的确也是刻的这些文字。
然而,红尘中嫁给何家,娘家姓王的女子数不胜数,并不能就此断定,那便是他母亲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