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村落,房屋的建筑风格错乱,圆头房顶,像是倒扣的锅碗,四角飞檐,犹如展开的翘叶,如果熟知世界的建筑历史,能发现这个风格在这个时间是世界独有,或者说并不起源于这个世界。
房屋里,有许些人闲来无事,大多都是静静的躺着,也有几个站着坐着,表情各异。
但有个女子情绪激昂,蹦蹦跳跳着。
她对着一个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男子说:
“左右三好久没回来了!领队,派我去找‘裂痕’余孽吧!我要去帮忙!”
被称为领队的男子眼睛都没抬,说道:
“人家想戴罪立功,咱们识相的话,得让着点儿。”
那个女子呆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不知在思考什么。
思考结束后,她一脸兴奋,说道:
“北边据点被摧毁了,肯定是‘裂痕’干的,领队,派我去吧!”
领队还是闭目养神,似乎对身边的事情都不在意般:
“人家连一个据点都能摧毁,你一个人急着去给他们买一送一?”
那个女子听到他说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又静下心来。
闲来无事的她到处走走,这也看看那也看看,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般,对什么都好奇。
最后,她坐在地上凝视远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后,她立马站起,凝神注视。
一个冷艳的女子从远方走了过来。
她充满活力快步迎上前:
“左右三!您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累着,看见了其他‘裂痕’的余孽吗?”
左右三摇摇头,然后一只手按住那名活泼女子,向里面的人问到:
“北边据点还有消息传来吗?”
活力少女直起身子,毕恭毕敬的向她说道:
“报告!最后一条消息已经是三天前,根据探测也没有生还,合理猜测北边据点的人已尽数出局。”
听到报告,左右三毫无反应,只是坐在桌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领队听到左右三的声音后,睁开了眼,他看向左右三,她毫发无伤,还是一副冷艳的表情。
当然,此刻的艳丽是因为她转生到一副好皮囊。
不过,无论在哪个世界,她的表情都十分冷漠平静,语气平淡,话又特别碎,交谈起来还是十分折磨。
即使如此,领队还是想知道信息,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她问道:
“左右三,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跟你去的那两个人呢?”
听到领队向左右三发问,屋子里,有个躺着的人用手堵住了耳朵。
左右三并没有在意,她说道:
“人走了,恨宇印生恨得要死的去了西边,迷宇印生迷得要死的去东边,反正他俩也不能也不愿一起行动,索性就分开了,不过分开之后,信息就断了,所以我只知道他们一个去了东边,一个去了西边。”
说了蛮多,左右三发现自己没有回答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于是又接着说:
“自从我追踪那个魂痕是假信号的人之后,虽然把他解决了,但他的假信号没有立即消失,四处排查了很多,直到信号消失,才发现都是假信号,于是逛到腿累,又想回来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于是回来待命。”
在屋子里,基本没人好好听完左右三的冷漠碎碎念,只有那名充满活力的女子认真听完了。
她听到左右三说腿累之后,立马上前,蹲在左右三的旁边,帮她按摩着双腿。
左右三见到她这么认真懂事的模样,十分赞赏,对她说道:
“谢谢你,不知道名字的新人。”
毕竟左右三不爱记名字,除了几个重要的人名,她一个都不记得。
她低着头,继续给左右三按摩着小腿。
“前辈,我叫元破浑!”
尽管元破浑介绍着自己,左右三也没有理她,或者说,左右三根本不打算记她的名字。
见到左右三一脸冷漠,元破浑也没有伤心,还是十分有活力,她又跑到躺在床上的人旁边。
“陵欢前辈,别躺啦,我们快去把他们都打翻吧!”
陵欢,指的就是躺着的那人,他把盖住耳朵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随呼吸起伏着。
但他并没有休息,他的眼睛始终睁着。
陵欢说道:
“唉,没意思了,我去的话,我最爱的追猎游戏就结束了,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就提不起劲。”
他又转过身子,将脸朝向另一边。
“还没有玩够呢,唉。”
陵欢是追求乐趣的人。
先前“裂痕”也拥有无限转生之力,也就是“开关”时,他十分享受追猎“裂痕”的过程。
永无止境的猎场,不用考虑生死,还可以体验到不同世界的追猎方式。
特别是在“永旭”的保护下,无限转生的能力让他没有负担。
但赶尽杀绝之后,他没了兴趣。
陵欢清楚,以后再也找不到像“裂痕”一样的敌人了,因此他瞬间没了动力,也不想继续下去,尽管其他人都十分拼命,自己也不想出半点力,只想昏昏度日。
靠在墙上的领队叫住了元破浑,让她靠近,对她说:
“小元,我劝你这次别这么认真,要是‘裂痕’都没了,咱们......也差不多了。”
领队话里有话,但元破浑并没有多少阅历,只想着立功证明自己,但此时的她还需要按命令行事,领队不让她出去,她也就不会行动。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领队还是知道的,要是早早消灭,就没有今天这么舒服了,所以他才没有将手下的人都安排出去,也没有尽全力寻找“裂痕”。
但北方据点被摧毁,也让他有点担心,况且不安排人去调查,实在过意不去。
不过那两人还没有回来,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毕竟呆呆站在这里摆姿势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让元破浑求仁得仁,把他们安排出去,自己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
“左右三,你休息好之后领着元破浑,再叫上几个临时工,去北方据点追查痕迹,不过,这要等人齐了之后。”
左右三并没有开口,只是手撑着头,轻轻点着。
与她不同,元破浑倒是十分积极,拼命的点头,然后正身敬礼,大喊道:“遵命!”
躺在一旁的陵欢突然举起手,但还是躺着的姿势,不紧不慢的说:
“我也要去。”
元破浑有点惊讶,毕竟陵欢这个人前一秒还在说了无生趣,现在却积极参与:
她不解的问道:“陵欢前辈,你不是说不想去吗?”
即使发问了,陵欢也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展着躺累的身子,活动着筋骨,然后才慢悠悠地说:
“跟你们顺道去找点乐子,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但这时已经没人理他了,元破浑自顾自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踏步一边念念有词,说着什么胜利胜利,领队早已不见身影,而左右三还在悠闲地晃着腿,只不过这一次换了只脚。
左右三突然开口,对着到处走来走去的元破浑说:
“你知不知道,我们面对‘裂痕’时,不能随意使用魂痕。”
元破浑有些诧异,停下来脚步,呆呆地看着左右三,她似乎并不了解魂痕的使用准则。
“为啥,难道单凭这个世界的元素魔法?”
左右三依旧语气平淡,声调平缓,就像是捧读一般:
“不,是让你别随意用,‘裂痕’里有个人能在你使用魂痕时标记你,从而判断你的位置,到时候你见面时,先别轻易使用,更何况,魂痕各有不同,你让别人知道信息,别人就会有所提防。”
“我知道了,到时候都听左右三前辈的。”
“希望如此。”
接着,他们就这么聊来聊去,聊了半天之后,领队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领队身后的一男一女似乎在吵架,互相指责对方。
房屋内的陵欢听到他们的声音,站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
男的一脸生气,愤怒已经扭曲了他的表情,紧皱的眉毛和耷拉的鼻子扭在一起,让他原本充满少年气的面容丑陋了几分。
“你是不是先找到宇印生把他藏起来了!为什么我哪都找不到。”
女的看起来有些疯癫,脸上有着精致的妆容,但有些地方已经弄花,像是随意涂抹一样,扎好的头发现在也已经有些散乱。
她也有些烦躁,因为她一无所获,完全没有消息,她一直烦躁的弄着她的头发,弄整齐之后又弄乱,一直这样重复着。
她对那个男人回话到:
“你怎么不先找找你的脑子呢?现在宇印生没有‘开关’,无法定位,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讲完这句话之后,语气变得癫狂起来,似乎是某些幻想让她兴奋,而她又极力抑制着。
“况且,我相信我对他的思念绝对会带我走到他身边,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你知道,因为他只属于我!”
男的怒目而视,也许是过度劳累让他眼红疲惫,再加上他现在怒目而视,双眼都要瞪出血,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对她说:
“不如我找他之前先弄死你,让你过了这个世界之后,永远见不到他!”
房间的其余人并没有上去劝阻。
陵欢看到这一幕,喜笑颜开,嘴不知道咧得多高,暗暗的鼓掌着,低声叫好,盼望着他们能够打起来,在他面前献上热情的生死对决。
左右三则冷漠万分,毕竟她连这两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元破浑茫然地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阻止,现在的她像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女子被逼急了,她无法忍受有人在他之前,抢走宇印生,或者说,抢走她折磨宇印生的乐趣。
她打算直接出手,屋里的人都能感到魂痕共鸣,但一瞬间,就被领队按住,房屋霎时鸦雀无声。
那对男女不知怎么,表情痛苦起来,低着头不再争吵。
元破浑像是要昏倒似的,表情凝重,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
陵欢和左右三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身体没有一丝反应,只是陵欢见到好戏被阻止,上扬的嘴角立马垮下。
领队反而是一脸和善,分别对那个男人和女人说道:
“行啦,等你们找到他们之后再争,知道了吗,毕纷尔、云归裳。”
毕纷尔和云归裳都冷静下来,虽然他们动机和想法不同,但目标一致,都是找到宇印生,已经摧毁“裂痕”的全部成员。
所以他们此刻选择暂时合作。
陵欢见到他们打不起来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开始发着呆不懂想着什么。
领队向毕纷尔和云归裳说:
“你们去探查发现了什么?你先说,毕纷尔。”
毕纷尔探查的是西边,带了探查人员和几队人,是一片空旷的地带,除了几个小村,大多都是连片的高山和森林,好在探查的主要方式就是骑着魔能载具,他们并没有多累。
但他们并不怕累,尤其是毕纷尔,愤怒驱使着他,让他拖着疲劳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巡查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只是之后的事情让他更愤怒了。
毕纷尔对他们说:
“我找到了两个‘裂痕’的人,但他们都非常狡诈,有个不记得名的一照面就跪下,一直说着好话,叨叨要求饶、归降,求神拜佛似的到处磕头。”
陵欢听他这么说之后,马上全神贯注,一副认真的表情,他似乎认得这个人是谁。
随后,毕纷尔不再愤怒,反而是有些害怕,又继续说:
“没想到有个人在后方解决了看守载具的临时工,那人实力强劲,战斗经验丰富,那人就是以前的教官,阿尔切,他犹如无人之境,突出重围,直接把那跪地的人接走,真是狡诈恶徒,欺人太甚!”
说完,他咬着牙,握紧拳头,十分愤恨。但就是因为他易怒的性格,给人钻了空子。
听到阿尔切,除了没听说过名字的元破浑,和不记得名字的左右三,其余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阿尔切,曾经叛逃“永旭”的四人之一。
一旁的云归裳却喜笑颜开,找到阿尔切他人就差不多找到宇印生了,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并没有发问,还是在认真的听着。
毕纷尔放松下来,平复着心情,说道:
“我们合理推测,就是那二人摧毁了北方据点,因为他们携带和使用着北方据点的装备,猜测他们还掌握了北方据点获得的信息。”
“那时候我们没有追上他们,因为除了他骑着的载具,其他的都被摧毁了,只看到他们朝着南方跑去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见毕纷尔说完之后,元破浑率先提问:
“就凭他们两个人,能摧毁北方据点?”
领队回忆着以前的过去,解答道:
“仅凭阿尔切一人,应该就可以。阿尔切,可以说是在座所有人的前辈,以前是首领的一号打手,担任过执行部队的教官,是个自信果断、行事纯粹、热爱挑战的人,他意志坚定,战斗经验丰富,基本执行部队的人都被他带过。”
除了元破浑,其余都点了点头,包括不爱记名字的左右三,听到这个描述之后,也想起这么一个人。
阿尔切同队战斗时带给他们多大的自信,作为敌人时就带来多大的压力。
“魂痕跟个人意志有关,在同频时他的坚定意志觉醒了强大的魂痕,我记得是能唤醒载体的潜力,特别是在这种元素魔法世界,他的操作上限非常高。”
元破浑并不觉得有多稀奇,因为她不仅没有见过阿尔切,而且听起来阿尔切更像是凭借着强大的魂痕才这么厉害的,更何况,她现在十分想证明自己。
所以她向领队说道:
“派我去找他吧,领队,我想试试!”
领队在心中思索,本来他们的命令是去北方据点探查的,但现在似乎没有探查的必要,因为已经找到了逃犯,阿尔切确实很强,但转生又太多不确定性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转生成身体孱弱的人。
况且,元破浑的魂痕也需要练练,现在正是绝佳的好时机,更何况现在他们死了也只是转生,并不担心有什么负担。
但消息还没有听完,于是他打算让元破浑安静些:
“你先等等,等云归裳说完我再决定。”
听完后元破浑冷静下来,又乖乖待在一边。
领队又向云归裳说道:
“你说吧,云归裳,你发现了什么。”
云归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整理整齐,也把花了的妆容补了许些。
“我转生到的这个人是‘新生’组织的成员,这个世界的反魔法组织,还挺好笑,明明就享受着元素师的恩惠,却还要想着平权,执着的样子,跟宇印生十分相像,嘿嘿哈哈哈哈。”
先不说她没有半点信息的语句,光是后半句癫狂的笑声,就足以让人难以正常忍受,好在他们几人早就对她有所了解。
云归裳很快就收起了表情,就像刚刚的笑声不是她发出的一样,又变得十分平静:
“我自己一个人,跟着‘新生’组织,扮着家家酒,跟着他们偷偷进入一个大城市,那个城市分了中城区和外城区,新鲜的玩意儿挺多的,不过我并没有在里面找到宇印生,但我感觉她肯定就在里面。”
说完,云归裳陷入沉默,一言不发着思索着,如果她的情绪并没有变化得这么快,看起来像是温柔恬静的可爱女生。
领队并没有听出什么,因为她除了凭感觉,什么证据都没有说,于是他向她问道:
“你不是根据探查人员提供的方位出发的吗?没有感应到魂痕吗?”
云归裳并没有正眼瞧他,而是盯着别处,说道:
“没注意,只是凭感觉。”
她这个态度,领队并不生气,虽然说没成果,但是也没成本,她总是一个人行动,不花太多资源。
况且她对宇印生的执念很深,用疯狂形容都有点不够劲,说不定她真的能先找到宇印生,当然,并不奢求一定能找到。
现在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需要把“裂痕”成员消灭干净,找不找到宇印生都无所谓,毕竟他正处于断频状态,只要在这个世界,他们“裂痕”的人没把宇印生唤醒,那么“永旭”就可以迎来彻底的胜利。
但领队有点担心,他害怕这“彻底的胜利”会成为他墓碑上的生平介绍。
听天由命了,先把本分做好吧。
领队考虑再三,对左右三说道:
“既然知晓了去过北方据点的恶徒,左右三,你就带着元破浑和陵欢,跟着毕纷尔找到他们,记得带上探查人员,备好载具,沿途设好信标,保持通信。”
左右三点点头,元破浑听到可以出去之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但陵欢却陷入沉思。
陵欢在回忆毕纷尔刚刚说的信息,他思索着刚刚提到的、逢人先跪的那人,他认识那人,而且曾经对他特别烦恼。
那人叫利司特,虽然能说会道,但行事为人非常没骨气没出息,不过,也不算很没出息,毕竟他敢遵循着自己加入“裂痕”,与“永旭”为敌。
烦恼充斥着他,陵欢再三斟酌,突然不想插手,即便挑战阿尔切对他来说十分有兴致,但只要见到那个人,他就会没有乐趣,而是陷入烦恼。
于是,他开口说道:
“不,我不想去了,我打算去东边的那个城市,看看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陵欢是为了享受乐趣才加入的,现在他兴致缺缺,领队自然不会强硬让他去做,一是看在他先去做过的贡献,二是自己也不想将“裂痕”消灭殆尽。
再加上城市是人口的高度集中地,确实需要收集消息,而如果要派人去城市收集消息,即便是现在没有兴致的陵欢,也比心里只有宇印生的云归裳要靠谱,所以领队同意他这个抉择。
“可以,我甚至可以给你提供启动资金,但是相应的,你得打探消息,收集资源,感应魂痕,或者听听有没有死而复生的故事。”
陵欢点点头,这些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说:
“同意。”
虽然说先找到阿尔切没准就能找到宇印生,但云归裳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她还是打算在东边的城市继续寻找,但她没想到,陵欢也要一起去。
云归裳似乎并不同意,她又亢奋了起来,毕竟她害怕他先找到宇印生,于是她喊到:
“喂!不行!他是我的!我也去!你发现宇印生,还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突然疯癫的云归裳令陵欢无言,无奈摊着手回应,至于现在的找人游戏,他并不想参与。
就像是贪恋假期最后一天的人一样,陵欢并不期待假期结束后的日子,所以就算他找到宇印生,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好吧。”
陵欢只是随口应付,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还真能见到宇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