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垂下眼皮,眼睛来回转着,紧抿着嘴巴,讪讪笑道:“姑娘,我丈夫和儿子都是在基地里下等工,现在应该在外面干活呢。”
“应该?他们两个大男人都只能找到下等工的活,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份中等工的活?”
“我,我,我是因为有人推荐,亲戚和上等工的家属认识,这才推荐我去任职的。”
宁姝缓缓走到妇人身边,盯着妇人心虚的脸。
“阿姨,我以为你会一直很坦诚,所以我给予了你很大信任,但现在看来咱们之间的友好桥梁要倒塌啊?”
“不不不。”妇人抓住宁姝垂在身侧的手,“不是的,我坦诚,你别杀我。”
宁姝轻轻拍了拍妇人的手背,“哎呀,我开玩笑的,你细细说来。”
妇人脸上带着些许悲伤,“我儿子两个月前已经死了,死在了暴风雪中。”
“我和我家那老头子也在两个月前补了基地的两个空位,我是给哨点送饭,老头子去给人家管理仓库了。”
妇人抬头看向宁姝,“先前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们知道老头子的工作后对我们有误会。”
宁姝问道:“是你们基地储存物资的仓库吗?”
“是,也不是。老头子守的那个仓库,放置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真正放置重要物资的仓库看守特别严格,听老头子说那里的人都带着枪呢。”
宁姝眼神微动,听妇人话中的意思就是知道放置物资的仓库都在什么位置了?
“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天轮班,不回来,要到明天早上有人去接班他才能回来。”
宁姝点点头,笑着说道:“那麻烦你去烧壶热水给我们。”
“欸,好,我这就去。”妇人如释重负,立马离开。
房间内,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宁西泽主动说道:“咱们这是要打劫广极派的物资吗?”
封弈和宁姝没说话,同时盯着宁西泽。
宁西泽眨眨眼,“我觉得这个帮派的制度有些问题,国家动乱时,底下的人民拉帮结派虽是常事,但是前提是为了保障居民的最基本生活,可是这里完全恢复到了古代的奴隶制。”
宁姝点点头,“确实。”
宁西泽见状,接着说道:“我觉得咱们既然路过这里,还牵扯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是一定要脱身的,那如果再去动那些物资……”
他认为只会卷进去的更深。
封弈出声道:“阿泽,咱们的物资只够维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宁姝觉得封弈没说到点子上,不止是他们后备箱中的物资有限,还有一点就是广极派的物资全权掌握在秦广手里,这里的人只会痛不欲生。
他们的温饱依旧没有办法解决,冻死或者饿死的人民依旧在持续增长。
宁姝说道:“如果打开这里的仓库不是解决这里‘奴隶制’的好办法,那咱们就找一个人合作,扶持一个更适合当帮主的人,事成时,他给予我们一些报酬即可。”
宁西泽点点头,“我觉得行,秦广的管理方式确实不行。”
妇人提着暖水壶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三个干净的茶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我这没有茶叶,只能委屈你们将就一下白水了。”
宁姝柔和地回道:“没关系,阿姨,我有些好奇,你们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服从秦广的管理啊?没人反抗吗?”
“一开始有反抗的,只不过后来都消失了,有出任务意外死亡的,有莫名其妙失踪的,还有在自己家里饿死或者冻死的,再有一些干脆直接离开了基地。”
“那留下的人都是自愿的吗?”
妇人迟疑片刻点点头,“应该是吧,在这里有工作的话,最起码不会冻死也不会饿死,就是生活的艰难一些,但其实……”她也有些疑惑。
“其实我们这里的下等工一天只能领到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粥,根本不够一家子的吃喝。”
“那你们这里的下等工不是很多吗?”宁姝问道。
“是啊,一多半都是下等工,毕竟这么小的基地,哪有很多中等工给他们分配呢。”
“那拖家带口的那些下等工为什么不离开基地呢?”与其一家人分吃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粥,离开会不会更好一些?
“姑娘,你应该是没体验过我们这种人的艰难,现在这世道早变了,那些人如果离开这,可能好多天都赚不到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粥。”
这点宁姝知道,她只不过是听说基地里一直都有物资进项,说明这里有地方能够获取物资。
她没再就这一点再多问,岔开话题问其它的:“阿姨,你们这里的年轻姑娘都可以去做那种工作吗?”
妇人一听就明白了,“她们不缺工作,家里有这种女人的待在基地里,一般都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她们的报酬是多少?”
妇人看了看宁姝旁边的封弈和宁西泽,劝道:“姑娘,我看你们条件还可以,你就别考虑这份工作了。”
“嗯?除了要陪睡,还有什么吗?”宁姝问的很直白。
妇人压低声音,“这只是基础工作,想要拿的报酬多,当然要采取各种手段讨得那些男人欢心了。”
“你刚刚不是说那些年轻女人一个人上班就可以顾着一家人的温饱?”
“哎呦,姑娘,她们收入多的那些人每天过的生活连那些奴隶都不如嘞,你可千万别羡慕她们这个。”妇人是连连摇头。
宁姝凑到妇人身边,“那……有没有死在工作中的女人?”
“有啊,还不少嘞!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劝你不要考虑这个工作,安心当你的小姐就好。”妇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封弈和宁西泽。
她见两个男人一直没说话,就误以为那两个男人是她的仆从。
宁姝问道:“上一个死的女人是谁家的?”
妇人推开窗户,指向西面的位置,“看到那栋楼了吧,倒数第二层就是,昨天半夜我还听见哭声了呢,老凄惨了,唉,我儿子走的时候,我也这样,成宿成宿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