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妍心生疑惑,他为何一直捂着左脸呢!莫非是被人打了不成。
念头刚起,正当她思索着要不要管这摊闲事儿时。
只见蒋鲤紧跑几步,指着顾源的后背大叫:“虫儿,三哥衣服上有虫儿。”
“哪儿,哪呢!默砚快帮我捉虫。”
顾源最害怕虫子了,说话也顺溜了,一边唤书童帮忙,一边用手去掸衣服。
这手一揭开,便见左脸满是红色的墨汁,虽经过清洗,但痕迹仍在。
星星点点的墨汁,一直延伸到前襟上。
而蒋鲤误认为的小虫子,则是后衣襟晕染开的墨汁。
蒋鲤好奇地用小手抠了抠,还抬起头诧异地问:“三哥,你是不是被人泼墨了。”
“没、没有!”顾源急忙扯过衣袍,心虚的别过眼不敢看蒋鲤。
闪烁其词地说道:“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打、打翻了砚、台。”
“娘亲曾说过,说话不看人,明显是撒谎的表现。”
蒋鲤嘟囔一句,扯过他的袖子义愤填膺地说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三哥,走,鲤儿替你报仇去。”
“没……没人欺负我。”
顾源瞧了祝心妍一眼,生怕她跟蒋鲤一样替自己打抱不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想到卫氏不会做人,祝心妍是真不想管。
可顾源这孩子着实可怜,若就此不管,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
再者自己儿子就在近前,再如何也得给孩子做个表率。
思虑再三,她怕顾源将头摇下来,上前扶正。
“鲤儿说得对,甭管是谁,只要欺负你,咱们娘俩都会替你出头。说吧!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顾源听到祝心妍关切的话,心里头一暖,就势想大哭一场,将自己在学堂受到的所有霸凌一吐为快。
但他刚扯动嘴唇,话都从嗓子眼里冒头了,还是硬生生的憋住。
娘亲说得对!自己无人依仗,绝不能给父亲找祸端。
否则就会被厌弃。
他话跟不上趟,脸涨成了猪肝色,憋憋屈屈地说:“真、真是我,自己……”
“他不说,你说!”祝心妍回手指了一下书童。
默砚立刻垂下头,忐忑地说:“是三少爷自己弄上去的。卫姨娘还等着他呢!奴才这就带着三少爷回去。”
说完,便想拽顾源跑路,但被瑞雪截下。
默砚沉着一张苦瓜脸:“祝姨娘,奴才知道您是好心,但这事儿您管不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都被欺负到家了,竟还想着当缩头乌龟呢!
祝心妍不管他们,问瑞雪:“学堂在哪?”
瑞雪道:“出了东角门,转个街,路口头一家便是。”
“那好,我们走。”
祝心妍刚发完话,顾源和默砚便齐齐跪到她面前。
默砚说话利索、硬着头皮豁出去道:“祝姨娘您这一去,不但自己不好过,还得牵连到卫姨娘和三少爷!”
闻言,祝心妍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啊!真是老鼠胆,今天我还非去不可。”
顾源失了神,但脑子还算转得快些,眼见着劝不住,一推默砚道:“快、快去、去找我娘亲。”
“哎!”
两人速速起身,一个跟在祝心妍后面,一个使出吃奶劲儿,撒丫子去翠竹苑找卫氏。
今个儿一整天,卫姨娘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心神不宁的等着顾源放学。
正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呢,便见默砚灰头土脸地往回跑。
这人心里头急,便顾不上礼数了,扯过他便问。
“三少爷呢!是不是出事儿了?”
默砚点头,紧接又摇头,擦了一把流进眼里的汗水,喘着粗气压低声音道:
“是祝姨娘知道三少爷受了欺负,就赶去学堂找人报仇了。”
“啊……什么!”卫姨娘一咬嘴唇,两眼一抹黑,心脏也跟着咚咚跳得厉害,捂着胸口诅咒祝心妍。
“祝氏真真是我拿中的克星,克死自己夫君不算,又要来祸害我的源儿。真是她不死,就得将我给气死。”
连咳了数声,才手指前方,说道:“走,去拦住她。万不可牵连到源儿。”
秋水和默砚一左一右将人扶着,急急地往学堂赶。
因为卫氏走得慢,光从翠竹菀走到学堂,就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而祝心妍已跟校园施暴者对峙已久。
学堂里都是高门的贵公子,被家里宠得任性些。
所以下学后并未及时归家,而大多还赖在学堂里的敞院里玩耍。
祝心妍双手掐腰站在门槛上,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拿过瑞雪递过来的一只木棍,冲着嬉闹的儿童敲了敲门板。
“咚咚咚!”
果真引起一众孩童的注意。
一个身着五色锦,头戴镶玉石小巾帽,眉眼俊逸的男童侧过身,无比淡定地瞥了祝心妍一眼。
挑起一边眉角,傲慢无礼地问道:“你是哪位?”
随后视线落到了后面站着,缩头缩脑的顾源,便抿动红唇嗤笑一声。
嘲讽道:“怎么着顾源,你小子今天挺出息啊!倒是搬来救兵了,这是你府上的哪位小娘啊!”
祝心妍面色不忿,拿棍子一指,“嗨,你这孩子,长得嘴红齿白倒是不赖,怎么说话跟放屁一样臭啊!”
话音刚落,便引起哄笑声一片。
男童当即挂不住脸,在狠狠瞪了祝心妍一眼后,才转头扫视一圈。
别说这眼神杀真够强劲,顿时嘻笑声停止,落针可闻。
为了维护住霸凌者的气场,一个狗腿子小胖球走上前,抬手指向祝心妍。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他是谁吗?”
祝心妍丝毫不给面,伸手捏一捏他的包子脸,口出狂言道:“我管他是谁,欺负我家顾源就不好使。”
这小胖子是都尉之子,名叫秦朗,自小失了生母,家中也没有姊妹,且从不与女孩亲近。
有生之年,脸颊还第一次被异性触碰,本来要发火。
但仰头对上祝心妍那张颜若桃花的美人面,一下子熄了脾气。
竟捂住脸有些忸怩地道:“你竟敢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