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妍将一张张银票整理齐整,小心翼翼地叠放到匣子里,“吧嗒”小金锁一扣。
紧搂在怀里,这才心安的说道:“东西再好也是累赘,不如变卖成银子来合适。再说,若睿亲王府被抄了家,我们手头还有卖路钱不是。”
闻言,巧儿顿时风中凌乱,“小姐,你这还未嫁过去,一会儿说诛九族,一会儿说被抄家的,这样编排王爷好吗?”
祝心妍毫不在意,“他都是人上人了,自然百无禁忌。对了,你待会看看这院里还有什么可变卖的没。”
巧儿环视了一圈“家徙四壁”的屋子,举起拉着蒋鲤的手,回道:“能卖的都卖了,下人也都遣散了。这院里就只剩您、小少爷还有奴婢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若还想换钱,不如也将我们俩给卖了。
蒋鲤人小鬼大,没听明白玩笑话,倒是当了真。
连日来的变故,让他觉得娘亲不似从前了,遇事敢反抗,并且视钱如命了。
他想不通为何会这样,但却为了防止被见钱眼开的娘亲发买。
他开始隐藏自己调皮和吃货的本性,整日都乖乖地待在一边。
此时蒋鲤抱了只布老虎,?诚惶诚恐地吸了吸鼻涕,一眼不错地盯着祝心妍脸上的表情。
很怕娘亲发了疯。
祝心妍一早就看出小家伙的异常,只是这几日忙得没腾出手来管他。
她将钱匣子放到床内侧,伸开手臂对蒋鲤说:“过来,让娘亲抱抱。”
蒋鲤警觉地后退一步,先是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眼巧儿,然后又怕祝心妍生气,这才挪动小碎步慢慢上前。
仰起小脑袋天真地说道:“娘亲,鲤儿会很乖的,你别把我卖了。”
虽然跟小团子相处时间不长,但祝心妍面对这个年画娃娃,也早已母爱泛滥,将其视同己出。
她蹲到地上,跟蒋鲤的身量齐平,握住他软乎乎的小手,口吻肯定的说道:“不论鲤儿乖不乖,娘亲未来去往何处,都不会丢下你的。”
闻言,小家伙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瘪了瘪嘴道:“真的?”
“比珍珠还真!娘亲发誓。”祝心妍举起三根手指,然后在他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
“娘亲!”小家伙感动的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将祝心妍扑倒。
祝心妍内心oS,以后得让这孩子少吃点了。
为了安抚孩子那颗受伤的小心灵,主要也是卖得只剩一床被褥,祝心妍决定在最后一晚三人挤着睡。
蒋鲤从出生起,一直跟奶娘住到一处,还很少跟娘亲同床。
再加上得知明日要搬进王府,心里更是激动万分。
于是在这一刻,他做出个后悔终生的决定,“娘亲,唱首歌吧!”
前世祝心妍一直自诩中华小曲库、行动的点唱机,怎奈唱功有限,一直不被世俗所接纳。
(读到这句,你是不是突然想到一个人。没错,我就是按她所写。)
这突然被点唱,她莫名有些小激动,外加小紧张。
为了气息平稳,祝心妍从床上半坐起来,双手上下交叠,摆出十分正式的架子。
“说吧!想听什么!”
蒋鲤用食指支着奶乎乎的腮帮子,“嗯”了老半天也没想起一个歌名。
祝心妍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想起楼下幼儿园经常放的一首儿歌,便自作主张地提议道:“要不我就唱一首‘虫儿飞’吧!
巧儿跟小姐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她唱歌,自然捧场的卖力鼓掌。
但紧接着下一秒,她就恨不得将耳朵捅聋,就此告别这惨绝人寰的歌声。
但碍于主仆的情份,她还是忍下心性,摆出生无可恋的表情继续听着。
要不然还得说是蒋鲤,小小男子汉一枚,有事真上啊!
他无比艰难地撑起弱小的身躯,将处在自我陶醉中不能自拔祝心妍,给拔了出来。
泪眼巴巴地祈求道:“要不,娘亲你还是把我给卖了吧!”
——
隐了多日的顾占宸,终在临纳妾的前一晚来到了正院。
沈望舒心喜若狂,忙上前福身迎接:“给爷请安。”
顾占宸未曾低头瞧她一眼,直接略过进到暖阁中,撩起袍角坐到红木嵌螺钿小罗汉榻上。
沈望舒顾自起身,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放到小几上,问道:“爷,用过膳了吗?”
顾占宸鼻翼扇动,轻“嗯”了一声。
对于顾占宸冷冰冰的态度,沈望舒早已习以为常。
她未觉半点尴尬,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中,斜身虚坐在一旁,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蜜橘,剥好后递到顾占宸手边。
顾占宸依旧未侧头看她,接过未吃只放到一边,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明个儿,府里要进新人。”
“知道。”沈望舒恭敬地回道,怕顾占宸嫌她多心打听事儿,便又解释了一句:“我见秦伯这几日一直……”
“她不懂事,你是正妃多担着些。”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句,沈望舒愣了神。
后院的人不多,譬如乔初悦刚入府,顾占宸都未知会这一句。
从其也能看出,这是他替二嫁女铺路来了。
也是,都将清芙阁许她居住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沈望舒心里嫉妒,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声音如常的回道:“爷放心,我自会拿她当亲妹妹待。”
顾占宸微微点头,随后未发一言径自离开。
沈望舒望着男人冷漠的背影,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
孔嬷嬷从后面转出,拿出外衣披到王妃身上。
安慰道:“主子爷的性子一惯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难了心。况且,他特意过来知会您,就还是拿您当正妻看呢!”
“是啊!”沈望舒幽叹一声,“我与他之间,也就剩了个夫妻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