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灿湛亮的眸光暗了暗,微微低下头,“我的确醉了,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陈琬琰一把甩掉他的手,“李鸿灿,别装疯卖傻,你根本没醉。况且,我为什么要陪你?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陈琬琰说着,打着哈欠,抬脚就往外走。
刚打开门,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南宫燕燕惊叫一声,手里的托盘立马往旁边一转,避免了上面的煲罐被陈琬琰撞翻。
“你怎么在这里?”南宫燕燕气急败坏地冲着陈琬琰一吼。
陈琬琰很无辜,抿抿嘴,她总不能说李鸿灿坐到她房间窗台喝酒吧?只含糊地说,“李鸿灿喝醉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给主子熬了一罐醒酒汤。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主子房里?”
“我……”瞧着南宫燕燕疑惑又不善的目光,陈琬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南宫燕燕看着她赤着脚,穿着一件薄袍,不知羞耻地在主子屋里,她顿时寒了脸。
“七公主,别忘了,羽皇已经昭告天下,你可是羽国皇后。这样三更半夜出现在主子房里,你还要不要脸子?”
陈琬琰眉头一皱,回头瞅了李鸿灿一眼,直接怒瞪着南宫燕燕,“这句话你不该问问你主子吗?你就问他为何三更半夜……”
“燕燕,将醒酒汤端来,别难为她。”
陈琬琰话未说完,李鸿灿就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他温柔的嗓音为陈琬琰求情,让陈琬琰心里窝了一团火更加憋屈。
南宫燕燕斜睨着她,冷哼一声,端着醒酒汤从陈琬琰面前走过。
“喂,李鸿灿,你将话说清楚。你告诉南宫燕燕,我为何会出现在你房间里?”
陈琬琰觉得憋屈,又走回来,她觉得若不把误会解释清楚,明天她真没脸子见人了。
李鸿灿一边喝着醒酒汤,头都没抬,轻轻一声,“有什么好说的,我醉酒,听到你梦里喊着绮罗的名字,我就疯疯癫癫地跑过去了。我栽倒在你房里,你将我背了回来。就这么简单。”
陈琬琰立马瞪着南宫燕燕,“听到了吗?是你主子三更半夜坐到我窗台喝酒,醉了掉下窗台,我将他背了回来。可不是我想到你主子房间的。”
南宫燕燕撇撇嘴,“是我误会了七公主,那你还不赶快走?穿的这么单薄,还赤着脚,你就着凉?”
陈琬琰上下看了看自己,立马抱紧臂,转身就跑,“李鸿灿,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到我房间。”
李鸿灿端着醒酒汤,抬起头看着陈琬琰跑开,顿时觉得心头一空,嘴里的醒酒汤索然无味,他将碗一放,就躺倒在床上。
“燕燕,我无事,你出去吧!”
南宫燕燕瞧着主子的神态,眸光一闪,“你醉了,我留下来伺候主子吧!”
“出去!”
李鸿灿毫不容情,声音颇冷,他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南宫燕燕。
南宫燕燕咬了咬唇,端起托盘,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
“之前以为你喜欢的人是肖千焱,没想你喜欢的竟是他......”
南宫燕燕刚关上李鸿灿的房门,就听到陈琬琰促狭的声音。没想她竟没走,而是倚在廊柱旁,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宫燕燕。
南宫燕燕心里一紧,“七公主在胡说什么?主子救过我的命,我追随他照顾他,难道不应该吗?”
陈琬琰高深莫测一笑,“喜欢就是喜欢,你紧张什么?诚如你所说,我是羽国的皇后,一生都会跟随雪云鹤。李鸿灿如何?与我没任何关系。你若喜欢,就要趁早让他知道,否则,这个世界变故太多,别让自己后悔。”
陈琬琰说完,转身就走。
南宫燕燕咬着唇,看着陈琬琰离开,她转眸又往李鸿灿的房间看了看。
主子一直都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可惜,他宁肯娶根本不爱的白樱,也不肯接受她。
她知道,主子心里爱的一直都是绮罗。
可是绮罗已经死了,即便如今又活过来,也不再是之前的绮罗了。主子对她的态度,也根本不像以前那般珍惜。
第二天,陈琬琰起的很晚,头脑有些昏沉。
昨夜回房后,她睡的极沉,按说醒来应该精神奕奕,没想醒来更觉困倦,浑身乏力。
小九看到她,兴奋地冲过来,高声叫着,“岩柏退兵了。“
陈琬琰一怔,“岩柏退兵......真的?怎么突然间就退兵了呢!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陈琬琰想到了宾国李鸿灿的计划......
果然,小九点点头,“宾国老皇帝死了,岩国老皇帝也死了,青辙出兵快攻打到陈国皇城了……”
陈琬琰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青辙为何突然攻打陈国?”
小九眼睛眨了眨,“我今早刚收到主子的消息,陈燮到了宾国向白樱求婚,岩国老皇帝以为白樱与陈燮暗中苟合,欲对岩国不利。于是他派刺客到城外以邀请白樱进宫赴宴为由,对她进行刺杀。没想被白樱识破,一怒之下她带兵攻进岩国皇宫,岩国老皇帝惊吓之下突发心疾薨了。”
小九说到这里呵呵一笑,“就在同时,陈燮也对宾国老皇帝实施了刺杀,如今宾国也是乱成一团。宾国已封锁了所有城门,要缉拿陈燮。而青辙趁陈燮在宾国之际,突然带兵攻进陈国,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又攻到陈国皇城了。”
陈琬琰愕的半闻没说话,看来天下局势又要变了。
李鸿灿的计策得逞了。
“岩柏已经撤出了绝岭峰?”
小九点头,“凌晨之时,岩柏怕是得到了消息,只留下一万多将士守在绝岭峰下,其他人都随他回撤了。”
陈琬琰向四周瞧了瞧,见整个木楼只有小九和她两个人,疑惑一声,“李鸿灿呢?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都是追击岩柏了,二皇子说,不能轻易让他出绝岭峰。”
陈琬琰闻言飞快地就往外跑,她纵起血红绫,要下绝岭峰。
不想她刚飞到崖边,‘砰’地一声,她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弹了回来。
是李鸿灿的结界。
陈琬琰立马回身看向小九,“小九,这结界是怎么回事?昨天我还能出去,你可有办法打开结界?”
小九倚在庭院门上,抱着臂摇摇头,“二皇子带人出去,又将结界加固了,他让我看住你,不准让你涉险。”
陈琬琰气的直跺脚,“你可真笨啊!他这是将咱俩撇开,若是他一去不回,咱俩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小九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他试了几次,也没能打开结界。
他摸着脑袋絮絮叨叨,“这盘龙大阵是瀛洲仙山的法术,按说我也是可以打开的,可为何,怎么就打不开呢?”
陈琬琰一听,真想一脚踢飞他。
“该死的李鸿灿,你肯定又被他骗了。他鬼点子那么多,你根本不是他对手。”陈琬琰咬牙切齿咒骂一声。
小九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反正主子也快来接咱们了,多待几天也无所谓。况且,我也不同意你跟着下山去追杀岩柏。主子有交待,你的安全最重要。”
陈琬琰眸光一亮,“雪云鹤什么时候来?”
小九咂了下嘴,“放心,主子应该也快到了吧!李鸿灿所做的一切,主子都知道。”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崖边飞上来一只硕|大的木袅,有一人负手站在木袅上,白衣飘飘,神情严肃。
竟然是岩柏。
小九大吃一惊,如临大敌,倏地就抽出背后长剑,“七公主赶快进楼,这里由我来应付。”
陈琬琰死死盯着岩柏,站着纹丝不动。李鸿灿下山去追杀他,没想他竟玩了个金蝉脱壳,乘着木袅来这里逮她了。
岩柏站在木袅上,眼眸如炬,表情冰冷。
显然,这一次他被李鸿灿引到这里,不但没杀了他,还吃了那么大的亏。
陈琬琰看到崖下又飘上来许多木袅,这种木袅像是机关鸟,有一人坐在木袅上操控,木袅上最多容纳五个人。
陈琬琰数了数,这一会子竟然飘上来四十多架木袅。可见,岩柏对她势在必得,一直未死心。
陈琬琰看到了云山道长。
真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味道。上次他持‘轮回球’竟然破了她的魂定术,她的苍龙碎片只刺破他的分身,侥幸让他逃过一命。
云山道长二话不说,看到陈琬琰,直接手一指,木袅的嘴里立时喷出一股烈焰,形成一条长长的火线直接击在结界上。
结界轻微地动了动。
小九紧张地握着长剑,“七公主,你快进木楼。主子的信你看过了吧?他说若是这里有危险,你看过信,自然知道怎么做。”
陈琬琰仰着头,不退反进,脊背笔直,毫不畏惧地盯着结界外的岩柏。
“小九,躲是没用的,再说了,我也厌倦了逃避。果敢面对,才能让我的心平静。虽然我还不够强大,但总要拼上一拼才不让自己后悔。”
陈琬琰说着,血红绫就在她周身环绕。
岩柏看到她倔强的样子,早已不是那个懦弱躲在雪云鹤身后的七公主了,眉心皱了皱。
他指挥着人驾着木袅离陈琬琰近了近,他用传音密术对着她道,“七公主,你知道的,我无意害你。只要你心甘情愿跟着我,待天下一统,我定会还你自由。可现在,我需要利用你的‘不死心’争一争这天下。”
陈琬琰不屑地看着他,她不会传音入密,只嘲弄地用唇语道,“我的‘不死心’从来不能令一个人争得这天下,这天下需要爱民如子的明主,可惜,你永远不懂这个道理。总是投机取巧,做一些龌龊事。岩柏,劝你收手还来得及。若不然,你二十万大军都会折在这里。”
岩柏脸一寒,“你真是不可理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岩柏手一挥,木袅上的人纷纷从背后拿出‘轮回球’,手在上面一转,一股极其刺耳的声音竟然透过结界传进来。
陈琬琰顿时感到头像裂开了一般,她痛的跌跪在地。
她有种窒息感,抱着着脑袋,赤红着眼睛看向岩柏。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轮回球’?
“啊,痛……”
听到身后大叫,陈琬琰急忙转身,就看到小九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他咬着牙,痛的撕心裂肺。眼睛和鼻子都慢慢浸出血。
陈琬琰强忍着疼痛,扯起小九飞快地走进木楼。
她飞速地关上门窗,拿过被子裹住小九,并用木塞塞住两人的耳朵。即便如此,那股如影随形的声音还是影响着他们,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人昏乎乎的,站都站不稳。
陈琬琰裹着被子站到窗子边,看到木袅喷的火焰和‘轮回球’的加持,结界晃动越来越厉害了。她不知道这结界还能撑多久,而李鸿灿明显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可能赶回来。岩柏玩了出金蝉脱壳,想必有办法拖住了他。
“七公主,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通知主子。”
小九裹着被子也走过来,他大声对着陈琬琰说,耳朵里依旧源源不断浸出血。
陈琬琰深着眼,“小九,目前咱们只能靠自己。你主子信中所说,绝岭峰后山有一条下山的秘道,若是结界真破了,你先走,我来对付岩柏。他想要的是我。”
“我不!”小九很倔,“岩柏一旦抓住你,就会用你来威胁主子和二皇子,现在岩柏眼见就要完蛋了,若是抓住你,他就能反败为胜。主子留的秘道,只能容一人通过,也只能用一次。我是主子派来保护你的,就绝不能让你出事。若是结界破了,你走,我留下。”
二人正争论着,‘呯’的一声,结界竟然真破了。
岩柏的人驾着木袅蜂涌而至。
陈琬琰和小九对视一眼,二人对视一眼,都告诉对方他不会从秘道离开。
陈琬琰直接将被子往地上一扔,纵起血红绫直接破窗而出。
小九沉着脸,拿起长剑,也是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岩柏带来四十多驾木袅,足有二百多人,陈琬琰的左颊上又现出龙鳞,她想没想就纵起血红绫杀人。
云山道长手一挥,众人形成一个阵,将陈琬琰和小九困在阵中。二人背靠背,与岩柏带来的人杀起来,丝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