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踏入云亭宫,就听到一声脆响,有一个描金的花瓶被从宫内摔出来,就碎在雪云鹤和陈琬琰脚边。
二人一怔。
兰娘甚是无奈的声音就从宫内传出来。
“绮罗小姐,请你稍安勿躁。小九不是已经说了吗?皇上和皇后娘娘马上就到,你再稍等等,不要再摔东西了。”
紧接着绮罗气鼓鼓的声音传出来,“他们就是不要我了,我进宫这么长时间,他们都不来看我。”
“绮罗小姐,七公主晕倒了,才刚刚醒来,她来云亭宫也需要时间啊!你就别生气了。主子绝不会不管你的。”小九也帮着劝。
陈琬琰与雪云鹤对视一眼,都觉得绮罗似乎有点不对劲。
陈琬琰一脚跨入宫内,她还是第一次来云亭宫。果如雪云鹤所说,宫内摆了许多珍奇的摆件,看来李鸿灿没少花心思。
而绮罗气鼓鼓的还要再摔东西,被兰娘和小九死死地拽住。
“绮罗,我来了。”
陈琬琰急忙出声。
绮罗回头,见是她,急忙摆脱掉兰娘和小九向着陈琬琰跑来,她纯净的眼眸,亮晶晶的,神情像个孩子似的。跑过来,一把就抓住陈琬琰的手。
“你怎么才来看我?我都饿了。”
绮罗说完,突然抱着陈琬琰的手臂,张口就咬在她手腕,不停地吸血。
陈琬琰瞬间瞪大眼。
雪云鹤被惊的也不轻,身子一闪奔过来,挥手就将绮罗推开,他拿起陈琬琰的手腕一看,有两个血窟窿。他急忙看向绮罗。
但见绮罗嘴角还沾着血,嘴里有两颗突出的尖牙慢慢缩回去。她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血渍,一脸的心满意足。
雪云鹤见鬼似的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绮罗一脸的无辜,“我饿了,当然要吸她的血。”
雪云鹤便看向兰娘。
兰娘慌忙摇头,“陛下,绮罗小姐之前一直都好好吃饭,并没有异样。”
雪云鹤一掌就向绮罗拍去。
绮罗一声尖叫,她身形一晃,一株巨大的金荷便脱离绮罗的身体显露出来,雪云鹤一指弹向它。金荷吓得‘花容失色’,弓着身子,不停地冲雪云鹤摇头。
陈琬琰一看欲阻止,还不等她出声,雪云鹤的指头就弹在金荷身上,只见它巨大的身子瑟瑟抖动,身形一缩再缩,直到再次融入绮罗的身体内。
兰娘抱着昏迷的绮罗,脸色苍白无色,“陛下,这……”
雪云鹤阴着脸,“待她醒来,告诉她,若她再不知足,一闹再闹,朕便将它封入水晶棺内,永远别想再出来。”
“是。”兰娘颔首,她也被绮罗的举动吓到了。
陈琬琰明显看到绮罗的身子又抖动了一下。
小九自然也看出绮罗不对劲,“主子,绮罗小姐不对劲,这样下去她会入魔的。”
雪云鹤眼眸阴沉,看着水晶棺中沉睡的绮罗,心头复杂至极。
陈琬琰轻轻道,“绮罗是不是李鸿灿耗费自己功力用秘术唤醒的?我用血红绫探查过李鸿灿的身体,他体内只有七成的内力。内伤一直未好。他是不是定期还要为绮罗输送内力?绮罗贪炼我的血,也是因为我曾用血救过她。”
毕竟她不算是真正的人。
雪云鹤深深地看着绮罗,沉默好久才道,“放心,若她入魔,我定会亲手处理。”
陈琬琰叹息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雪云鹤回头看她,“李鸿灿不是消耗自己的内力用秘术唤醒的绮罗,而是用禁术将自己的命魂过渡给绮罗。他消失的那三层内力一直在绮罗体内,维持着她的清明。”
陈琬琰大吃一惊,“这么说,绮罗与李鸿灿便是同命相系,一生俱生,一死俱死。”
“对。”雪云鹤点头,“他早已经疯了,若是绮罗成魔,他亦会成魔。”
陈琬琰急忙说,“若是我的血可以令绮罗清明,我愿意……”
雪云鹤皱眉,“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她不是绮罗,她只是李鸿灿用来欺骗自己安慰自己的幌子。”
陈琬琰一把拽住他,压低声音,“那你可是能破这禁术?既然绮罗不是绮罗,李鸿灿却是真实存在,你不能任由他这样疯下去。”
雪云鹤牵住她的手,将她扯出兰亭宫,轻轻摇头。
“除非他自己愿意,亲自杀死绮罗,将命魂收回来。否则无人能破他的禁术,无人能帮到他。”
陈琬琰叹息,“李鸿灿果然是疯了。”
二人走出兰亭宫,回身大袖一拂,空气中一阵波动,一层无形结界将兰亭宫慢慢罩住。
两个月后,李鸿灿送来了战报。
他与白樱联手已经将岩国的军队逼退至离岩国京城不足五十里的距离,他们兵压皇城,岩国所剩军队已经都退守京城。其他的城池几乎都落入李鸿灿和白樱之手。
拿下岩国已经是板上钉钉上的事了。
可雪云鹤拿到战报,脸上却没丝毫喜悦。
陈琬琰看着他,“胜利在握,你在担心什么?”
雪云鹤将战报拍在御案上,脸上浮现一丝不安,“岩柏太安静了,这不是他的性格。岩国灭国在即,他不可能如此忍气吞声。即便岩国老皇帝将他逐出名谱,他也不会看着自己国家灭亡而无动于衷。”
陈琬琰闻言也不由皱起眉心,想着岩柏心性,觉得也有道理。
“这几月,李鸿灿和白樱攻击岩国似乎也太顺利了,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守军投降,百姓归顺,岩国的主力军队没受多大损伤都顺利退守京城,他们这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诱敌深入再绝地反击吧?”
雪云鹤脸色阴沉下来,他突然走到岩国的舆图前,用手顺着李鸿灿进攻的路线反复看着,最后目光定在一处,神色大变,突然冲着御书房外叫。
“小九,进来。”
小九身子一闪就进了御书房,看到雪云鹤脸色极难看,他也一惊,“主子,出了何事?”
“赶紧用瀛洲仙山的秘术给李鸿灿传消息,让他与白樱速速撤出岩国,至少要撤到京城百里开外,要快。”
“是。”小九转身就往外跑。
陈琬琰心头一跳,她没有问,直接走到岩国舆图前,顺着雪云鹤手指的方向慢慢地看,突然眼睛一瞪,“岩国皇城附近竟然有暗河,岩国水系四通八达,你是担心若是岩国老皇帝被逼急了打开暗河,那李鸿灿和白樱的军队就会被水淹......”
陈琬琰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因为她看懂了舆图上的水系标注。岩国北高南低,皇城坐落在北面高高的半山坡上,李鸿灿和白樱所在之处正是南面低洼之地,一旦暗河被打开,后果不堪设想。难怪雪云鹤会如此着急。
陈琬琰安慰他,“李鸿灿狡猾至极,不会轻易犯这样的错误,想必他手中也会有岩国的舆图,定然会做防备。”
雪云鹤眉心依旧皱的死紧,他又站在羽国的舆图前,突然转身就冲安公公道,“宣兵部尚书周勇觐见。”
安公公应声,急忙转身去宣旨。
陈琬琰见雪云鹤神色难得的凝重,她心里也有些不安。
兵部尚书周勇到来时,陈琬琰回避出了御书房。没有朝臣的时候,陈琬琰会在御书房陪着他,若雪云鹤与朝臣议事,她就会退回御书房。
雪云鹤很晚才回寝宫。
陈琬琰一直在等着他,见他揉着眉心走进来,她轻轻一声,“都部署下去了?目前可有岩柏的消息?”
雪云鹤拿下手,轻轻叹息,“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自从岩柏被岩国老皇帝逐出皇家族谱,他就失去了踪影。上次云山道长随陈燮来劫绮罗,我们都以为他投靠了陈燮,或许我们都错了,岩柏目前肯定就在岩国京城。
岩国老皇帝胆小怕事,不喜战争,岩国军队能在两面夹击之下保全实力退守京城,就绝不简单。我早该想到,岩柏怎么可能没有动作,他这是隐在暗处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陈琬琰一听,也沉下乌目,“一旦李鸿灿或白樱出事,岩国的军队就会狠狠反扑,那么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征战,就毫无意义。你让小九给李鸿灿用秘术发消息,他此刻可是能收到?”
雪云鹤颔首,“能收到,目前就看那边的局势了。”
陈琬琰拉住他的手,“既如此,你还在担心什么?以李鸿灿的狡猾,定然有惊无险。”
雪云鹤却摇摇头,“战场瞬息万变,谁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陈琬琰促狭地看着他,“你之前对李鸿灿恨的牙痒痒,恨不能将他砍了,如今却如此担心他,你是面冷心热,不管他怎样疯魔,怎样伤害过你,你都不是真正要对他赶尽杀绝。你一直顾着兄弟亲情。”
雪云鹤叹息一声,轻轻坐到陈琬琰身边,低低一声,“羽国皇室向来人丁单薄,母后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父皇后宫虽然也有其他嫔妃,却再不曾让她们留下子嗣。他早早将我们送到瀛洲仙山学艺,其实并不是想让我们将羽国变强大,而只是单纯地想让我们自己变强大,能保护自己。即便我不喜朝堂,他也不强求。但却留下秘旨,让我继位。他知道,我不会放任羽国不管,更不会放任李鸿灿不管。”
陈琬琰一笑,“你父皇是将你看透了,他是个好父皇,你与李鸿灿是幸运的。”
雪云鹤轻轻将陈琬琰揽进怀里,“以后你也会是幸运的。”
陈琬琰在他怀里轻轻一叹,“虽然李鸿灿有时候很可恶,但他有一句是说对了,若不是他兵压皇城,逼我父皇献出我,我是绝走不出’聚仙楼‘的,也就遇不到你。自从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此生别无他求,能与你相守便好。”
雪云鹤温柔地抱着她,“以后我会带你去瀛洲仙山,到时候,俗事繁杂再不会烦扰我们了。”
二人正偎在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不想安公公焦急的声音在宫外响起。
“皇上,老奴有急事禀报。”
雪云鹤声音一冷,“何事?”
安公公声音带着哭腔,“皇上,兰亭宫来报,也不知怎的,绮罗小姐突然口喷鲜血,整个人昏过去了。兰娘说,她气息奄奄,眼瞅着快不行了。”
雪云鹤和陈琬琰同时身子一僵,二人对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从罗汉榻上站起身。
雪云鹤冲到宫门,一把拉开门,“兰娘派来的人呢?”
安公公身子一闪,后面站着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打着灯笼,缩着肩头,看到雪云鹤就跪下了,“皇上,绮罗小姐是突然间就昏倒的,兰娘和奴婢们都吓坏了。”
雪云鹤一步跨出去,“去兰亭宫。”
雪云鹤和陈琬琰到达兰亭宫的时候,兰亭宫灯火通红,兰娘急的在宫门口打转。
看到雪云鹤和陈琬琰到来,她急急迎上去,“皇上,皇后娘娘,绮罗小姐突然昏倒,气息微弱,奴婢们都不知出了何事。”
“今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雪云鹤问。
兰娘边走边摇头,“回皇上,绮罗小姐一切正常。吃过晚膳,沐浴后,正要入睡。突然就昏倒在地板上,口喷鲜血,气息变得异常微弱。”
陈琬琰心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绮罗与李鸿灿命魂相系。
绮罗无缘无故昏倒,气息微弱,那是不是说明李鸿灿遇到了危险,生命也极其微弱。
雪云鹤一步跨进内宫,见水晶棺内,绮罗奄奄一息地躺着。
他伸出手探绮罗的脉,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如何?”陈琬琰问。
雪云鹤脸色阴沉,“气息微弱,命在旦夕。”
兰娘一听,吓得赶紧跪下,兰亭宫伺候绮罗的宫女内侍全部跪倒在地,“皇上饶命......”
“都起来吧!不是你们的错。”雪云鹤并未有怪罪之意,兰娘等人慢慢站起身。
兰娘大着胆子问,”皇上,绮罗这是何故?绮罗小姐的饮食等一应所用物品都是奴婢亲自过手,并无异样。”
雪云鹤一挥手,冲兰娘一声,“兰娘,让其他人都退下吧!今日绮罗之事,万不可对外人讲,否则,朕定不轻饶。”
“是。”兰娘和其他人急忙应声。
兰娘手一挥,众人退下。
独留兰娘在一旁伺候。
“主子,出事了。”突然小九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陈琬琰急忙看向宫门,就见小九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主子,白樱公主暗杀李鸿灿,他受了极重的伤,被‘暗夜流光’的程烈阳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