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正万缘收,名誉传扬四部洲。
智慧光明登彼岸,飕飕,叆叆云生天际头。
诸佛共相酬,永住瑶台万万秋。
打破人间蝴蝶梦,休休,涤净尘氛不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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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正直能收束万般机缘,好名声传扬在四大部洲。
凭借智慧和光明到达彼岸,飕飕,浓云在天边生成。
各位佛共同应酬,永远住在美玉砌成的楼台万万秋。
打破人间如蝴蝶梦一般的虚幻,休休,洗净尘世的纷扰不再惹忧愁。
话说三藏师徒,清理了污秽的胡同,走上了逍遥的道路,时光飞逝,又到了炎热的夏天,正是:
海榴舒锦弹,荷叶绽青盘。
两路绿杨藏乳燕,行人避暑扇摇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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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榴花舒展如锦绣弹开,荷叶绽放如青色的盘子。
道路两旁的绿杨中藏着幼小的燕子,行人避暑用扇子扇动衣服。
继续前行,忽然看见有一座城池临近。
三藏勒住马叫道:
“徒弟们,你们看那是什么地方?”
行者说道:
“师父原来不识字,亏得您怎么领了唐王的旨意离开朝廷呢!”
三藏说道:
“我自幼出家为僧,千经万典都精通,怎么说我不识字?”
行者说道:
“既然识字,那城头上的杏黄旗,明明写着三个大字,怎么就不认识,却问是什么地方呢?”
三藏喝道:
“这泼猴胡说!那旗被风吹得乱摆,纵然有字也看不清楚!”
行者说道:
“老孙偏偏怎么就看见了?”
八戒和沙僧说道:
“师父,别听师兄捣乱。”
“这么远远地看,城池都还不清楚,怎么就能看见是什么字呢?”
行者说道:
“那不就是‘朱紫国’三个字吗?”
三藏说道:
“朱紫国必定是西方的王国,却要去更换通关文牒。”
行者说:
“不用多说了。”
不多时,到了城门前下马过桥,进入三层门里,真是个好地方!
只见:
门楼高耸,垛叠齐排。
周围活水通流,南北高山相对。
六街三市货资多,万户千家生意盛。
果然是个帝王都会处,天府大京城。
绝域梯航至,遐方玉帛盈。
形胜连山远,宫垣接汉清。
三关严锁钥,万古乐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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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楼高耸,城垛整齐排列。
周围有活水流通,南北高山相对。
六街三市货物丰富,万户千家生意兴隆。
果然是个帝王所在的地方,是天府的大京城。
偏远之地也有使者到来,远方的美玉丝帛充盈。
地势险要山峦连绵,宫殿的围墙连接着天空清澈。
三道关卡严密防守,永远快乐太平。
师徒们在那大街上行走时,只见人物气宇轩昂,衣帽整齐,言语清晰响亮,真不亚于大唐的世界。
那两边做买卖的人,忽然看见猪八戒相貌丑陋,沙和尚脸黑身子长,孙行者脸上长毛额头宽阔,都丢了买卖,都来争着观看。
三藏只叫:
“不要惹祸!低着头走!”
八戒听从,把那莲蓬嘴揣在怀里,沙僧不敢抬头看,只有行者东张西望紧紧跟在唐僧左右。
那些懂事的人,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有那些游手好闲的,还有那些顽童,哄闹着笑着,都上前扔瓦片丢砖头,和八戒玩耍。
唐僧捏着一把汗,只叫:
“别惹事!”
那呆子不敢抬头。
不多时,转过拐角,忽然看见一座门墙,上面有“会同馆”三个字。
唐僧说:
“徒弟,我们进这衙门去。”
行者说:
“进去干什么?”
唐僧说:
“会同馆是天下通会通同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打扰一下,暂且到里面歇息。”
“等我面见国王,更换了通关文牒,再出城赶路。”
八戒听了,抽出嘴来,把那些跟着看的人吓倒了几十个,他走上前说:
“师父说的对,我们先到里面藏起来,免得这伙人吵闹。”
于是进馆去,那些人才渐渐退去。
却说那馆中有两个馆使,是一正一副,都在厅上查点人力,准备去接官,忽然看见唐僧到来,个个心惊,都说:
“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往哪里走?”
三藏合掌说:
“贫僧是东土大唐皇帝派遣,前往西天取经的,如今到了贵地,不敢私自过去,有通关文牒想要倒换检验放行,暂且借贵衙暂时歇息。”
那两个馆使听了,屏退左右,一个个整理衣帽,下厅迎接相见,立即吩咐打扫客房让他们歇息,叫准备清淡的饮食供应,三藏谢了。
两个馆使带领人夫,出厅走了。
手下人请老爷到客房歇息,三藏就走,行者生气地说:
“这家伙懒惰!怎么不让老孙在正厅?”
三藏说:
“这里不归我们大唐管辖,又和我国不相连,况且不时还有上司和过客往来,所以不好留我们在正厅相待。”
行者说:
“既然这样说,我偏要他相待!”
正说着,有管事的送饮食来,是一盘白米、一盘白面、两把青菜、四块豆腐、两个面筋、一盘干笋、一盘木耳。
三藏叫徒弟收下,谢了管事的,管事的说:
“西房里有干净的锅灶,柴火方便,请自己去做饭。”
三藏说:
“我问你一声,国王可在殿上吗?”
管事的说:
“我们万岁爷爷很久不上朝了,今日是黄道吉日,正和文武官员商议出黄榜。”
“您要是想倒换关文,趁现在赶紧去还能赶上。”
“到明天,就不行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
三藏说:
“悟空,你们在这里安排斋饭,等我赶紧去检验了关文回来,吃了就走。”
八戒急忙拿出袈裟和关文。
三藏整理好去上朝,只是吩咐徒弟们,千万不要出去惹事。
不一会儿,就到了五凤楼前,说不尽那宫殿楼阁的雄伟,楼台的壮丽。
一直到端门外,请求奏事官转达天庭,想要倒换关文。
那黄门官果然到玉阶前启奏说:
“朝门外有东土大唐来的一位僧人钦差,前往西天雷音寺拜佛求经,想要倒换通关文牒,听候宣召。”
国王听了高兴地说:
“我久病,不曾登基,今天上殿出榜招医,就有高僧来到我国!”
随即传旨宣到台阶下,三藏立即礼拜俯身伏地。
国王又宣上金殿赐座,命令光禄寺准备斋饭,三藏谢了恩,把关文献上。
国王看完,十分欢喜地说:
“法师,你们那大唐,经历了几朝君主正直?”
“几辈臣子贤良?至于唐王,因为什么生病又复活,让你远涉山川求经?”
这长老因为被问,就欠身合掌说:
三皇治世,五帝分伦。
尧舜正位,禹汤安民。
成周子众,各立乾坤。
倚强欺弱,分国称君。
邦君十八,分野边尘。
后成十二,宇宙安淳。
因无车马,却又相吞。
七雄争胜,六国归秦。
天生鲁沛,各怀不仁。
江山属汉,约法钦遵。
汉归司马,晋又纷纭。
南北十二,宋齐梁陈。
列祖相继,大隋绍真。
赏花无道,涂炭多民。
我王李氏,国号唐君。
高祖晏驾,当今世民。
河清海晏,大德宽仁。
兹因长安城北,有个怪水神龙,刻减甘雨,应该损身。
夜间托梦,告王救迍。
王言准赦,早召贤臣。
款留殿内,慢把棋轮。
时当日午,那贤臣梦斩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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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那里三皇治理天下,五帝划分人伦。
尧舜在位,禹汤安抚百姓。
周成王众多,各自建立天下。
倚强欺弱,分国称君。
邦君十八,划分边疆。
后来成为十二,宇宙安宁。
因为没有车马,却又互相吞并。
七雄争胜,六国归秦。
天生鲁沛,各自心怀不仁。
江山归属汉朝,遵循约法。
汉朝归了司马氏,晋朝又纷争不断。
南北十二,宋齐梁陈。
历代祖先相继,大隋继承正统。
隋炀帝赏花无道,残害百姓。
我们国王姓李,国号为唐。
高祖去世,当今是李世民。
河清海晏,德行宽厚仁慈。
只因长安城北,有个怪水龙神,
克扣甘雨,应该受损身亡。
夜间托梦,告诉国王求救。
国王说准许赦免,早早召见贤臣。
挽留殿内,慢慢下棋。
当时正是中午,那贤臣梦斩龙身。”
国王听了,忽然发出呻吟的声音问道:
“法师,那贤臣是哪国来的?”
三藏说:
“就是我们国王驾前的丞相,姓魏名徵。”
“他懂天文,知地理,辨阴阳,是安邦立国的大宰辅。”
“因为他梦斩了泾河龙王,那龙王告到阴司,说国王答应救又杀了它,所以国王于是得了病,渐渐觉得身体危险。”
“魏徵又写了一封信,让国王带到冥司,寄给酆都城的判官崔珏。”
“不久,唐王身死,到第三天又得以复活。”
“多亏了魏徵,感谢崔判官改了文书,给国王增加了二十年寿命。”
“现在要做水陆大会,所以派遣贫僧远涉路途,询问各国,拜佛祖,取大乘经三藏,超度苦难众生升天。”
那国王又呻吟叹息说道:
“确实是天朝大国,君主正直臣子贤良!”
“像我寡人久病多时,没有一个臣子拯救。”
长老听说,偷偷观看,见那皇帝面色黄瘦,身形脱相精神衰败。
长老正想启问,有光禄寺官员奏请唐僧用斋。
国王传旨道:
“在披香殿,连同我的膳食摆下,与法师一同享用。”
三藏谢了恩,与国王一同进膳用斋不再叙述。
却说行者在会同馆中,让沙僧安排茶饭,并准备素菜。
沙僧说道:
“茶饭容易煮,蔬菜不好安排。”
行者问道:
“为什么?”
沙僧说道:
“油盐酱醋都没有。”
行者说道:
“我这里有几文零钱,叫八戒上街买去。”
那呆子偷懒道:
“我不敢去,我长得丑,怕惹出祸来,师父责怪我。”
行者说:
“公平交易,又不骗他,又不抢他,能有什么祸!”
八戒说:
“你才没看见我的厉害?”
“在这门前一伸嘴,就把十来个人吓倒了;要是到了闹市人群中,还不知道会吓死多少人呢!”
行者说:
“你只知道闹市人群中,你可曾看见那集市上卖的是什么东西?”
八戒说道:
“师父只叫我低着头,别惹祸,确实不曾看见。”
行者说道:
“酒店、米铺、磨坊,以及绫罗杂货不用说,确实还有好茶房、面店,大烧饼、大馍馍,饭店又有好汤饭,好椒料、好蔬菜,还有那特别的糖糕、蒸酥、点心、卷子、油食、蜜食,无数好东西,我去买些来请你怎么样?”
那呆子听说,嘴里流口水,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咽唾沫,跳起来说道:
“哥哥!这次我打扰你,等下次攒了钱,我也请你回席。”
行者暗笑道:
“沙僧,好好煮饭,等我们去买调料回来。”
沙僧也知道是耍弄呆子,只得随口答应道:
“你们去,一定要多买些,吃饱了回来。”
那呆子拿个碗盏,就跟着行者出门。
有两个当差的人问道:
“长老去哪里?”
行者说:
“买调料。”
那人说道:
“这条街往西去,转过拐角的鼓楼,那郑家杂货店,任凭你们买多少,油盐酱醋、姜椒茶叶都齐全。”
他们二人携手搀扶,径直上街往西而去。
行者经过了几处茶房,几家饭店,该买的不买,该吃的不吃。
八戒叫道:
“师兄,这里将就买些用吧。”
那行者原本就是耍他,哪里肯买,说道:
“贤弟,你真不懂事!”
“再走走,挑大的买着吃。”
两个人说着话,又引得许多人跟随争着看。
不一会儿,到了鼓楼边,只见那楼下许多人喧闹,挤挤挨挨,填满了街道堵塞了道路。
八戒见了说道:
“哥哥,我不去了,那里人嚷得厉害,只怕是抓和尚的。”
“何况又是面生可疑的人,被抓了去,怎么办?”
行者说道:
“胡说!和尚又不犯法,抓我干什么?”
“我们走过去,到郑家店买些调料。”
八戒说:
“算了算了!我不惹祸。”
“这一挤进人群里,把耳朵踩了几下,吓得别人跌跌爬爬,摔死几个,我得偿命啊!”
行者说:
“既然这样,你在这墙根下站着别动,等我过去买了回来,给你买素面烧饼吃。”
那呆子把碗盏递给行者,把嘴靠着墙根,背过脸,死活不动。
这行者走到楼边,果然拥挤堵塞,直接挤进人群里听时,原来是那张皇榜挂在楼下,所以很多人争着看。
行者挤到近处,亮出火眼金睛,仔细看时,那榜上写着:
“朕是西牛贺洲朱紫国国王,自从立业以来,四方平定顺服,百姓清静平安。”
“近来因为国事不吉祥,重病在床,拖延很久难以痊愈。”
“本国的太医院,多次选取良方,都没能调治。”
“现在出此榜文,广泛招纳天下贤士。”
“不管是从北方来还是从东方来,中华还是外国,如果有精通医药的人,请登上宝殿,治疗我的病。”
“稍微病好一些,愿意将国家平分,决不失信。”
“因此出榜张贴,必须看到此榜。”
看完,满心欢喜道:
“古人说,行动就有三分财气。幸好不在馆中呆坐着。”
“既然这样不必买什么调料了,暂且把取经的事忍耐一天,等老孙做个医生玩玩。”
好大圣,弯下腰丢了碗盏,捏一撮土,往上洒去,念声咒语,使用个隐身法,轻轻地上前揭了榜,又朝着巽地上吸口仙气吹来,那阵旋风起来的时候,他却转身,径直回到八戒站的地方,只见那呆子嘴靠着墙根,却像是睡着了一样。
行者也不惊吓他,将榜文折起来,轻轻地揣在他怀里,拽转脚步先回会同馆去了不再叙述。
却说那楼下的众人,见到起风时,各自蒙头闭眼。
风过去后,没了皇榜,众人都很害怕。
那榜原本由十二个太监,十二个校尉,早朝时领出,才挂上不到三个时辰,就被风吹走,他们战战兢兢地左右追寻,忽然看见猪八戒怀中露出个纸边儿来,众人上前说道:
“是你揭了榜吗?”
那呆子猛地抬头,把嘴一撅,吓得那几个校尉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他却转身要走,又被面前几个胆大的扯住他说道:
“你揭了招医的皇榜,还不进朝医治我万岁,要去哪里?”
那呆子慌慌张张地说道:
“你儿子才揭了皇榜!你孙子才会医治!”
校尉说:
“你怀里揣的是什么?”
呆子这才低头看,真有一张字纸,展开一看,咬着牙骂道:
“那猴子害苦我了!”
恨骂一声就要扯破,早被众人架住说:
“你想死啊!这是当今国王出的榜文,谁敢扯坏?”
“你既然揭在怀中,必定有医国的手段,快跟我们走!”
八戒喝道:
“你们不知道,这榜不是我揭的,是我师兄孙悟空揭的。”
“他悄悄揣在我怀中,他却丢下我走了。”
“要是把这事弄明白,我和你们找他去。”
众人说:
“说什么胡话,现成的钟不敲去敲铸钟?”
“你现在揭了榜文,让我们找谁!不管你!扯了去见皇上!”
那伙人不分青红皂白,把呆子推推拉拉。
这呆子站定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十来个人也弄不动他。
八戒说道:
“你们不知道轻重!”
“再拉扯一会儿,惹得我呆子性子发了,你们可别怨!”
不多时,惊动了街上的人,把他围住,其中有两个年老的太监说:
“你这相貌奇特,声音也不对,是从哪里来的,这么蛮横?”
八戒说:
“我们是东土派往西天取经的,我师父是唐王的御弟法师,刚刚入朝,去倒换关文了。”
“我和师兄来这里买调料,我见楼下人多,没敢去,是我师兄让我在这里等候。”
“他原来看到有榜文,弄起一阵旋风揭了悄悄揣在我怀里先去了。”
那太监说:
“我之前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和尚,直奔朝门去了,想必就是你师父?”
八戒说:
“正是,正是。”
太监说:
“你师兄去哪里了?”
八戒说:
“我们一行四人,师父去倒换关文,我们三个和行李马匹都在会同馆歇息。”
“师兄捉弄了我,他先回馆里去了。”
太监说道:
“校尉,别拉扯他,我们一起到馆里,就知道究竟了。”
八戒说道:
“你们这两个老人家懂事。”
众校尉说道:
“这和尚真不识货!怎么赶着公公叫起奶奶来了?”
八戒笑道:
“不知羞!你们这里颠倒阴阳!”
“他们二位老人家,不叫婆婆奶奶,倒叫公公!”
众人说道:
“别耍嘴!快找你师兄去。”
那街上人吵吵嚷嚷,何止三五百人,一起把他扛到馆门首。
八戒说道:
“各位停一停,我师兄可不像我任凭你们戏弄,他可是个厉害认真的人。”
“你们见了,要行个大礼,叫他声孙老爷,他就会搭理。”
“不然啊,他就变脸,这事可就办不成了。”
众太监校尉都说:
“你师兄要是真有手段,医好国王,他也该有一半江山,我们理应下拜。”
那些闲杂人都在门外喧哗,八戒领着一行太监校尉,径直进入馆中,只听见行者与沙僧在客房里正说着揭榜的事嬉笑呢。
八戒上前扯住乱嚷道:
“你可真行!哄我去买素面、烧饼、馍馍给我吃,原来都是空话!”
“又弄旋风,揭了什么皇榜,悄悄揣在我怀里,拿我充胖!这还算兄弟!”
行者笑道:
“你这呆子,想必是走错路,走到别处去了。”
“我过了鼓楼,买了调料,急忙回来找你不见,我就先来了,在哪里揭什么皇榜?”
八戒说:
“现在看榜的官员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几个太监校尉朝上行礼说:
“孙老爷,今日我王有缘,上天派老爷下降,必定能大展医术,稍微施展本领,治好我王的病,江山有份,社稷平分。”
行者闻言,严肃起来,接过八戒的榜文,对众人说:
“你们想必是看榜的官吗?”
太监叩头说:
“我们是司礼监的内臣。这几个是锦衣校尉。”
行者说道:
“这招医榜,确实是我揭的,所以派我师弟来引见。”
“既然你家国王有病,常言道,药不能主动去卖,病却得主动去求医。”
“你去让那国王亲自来请我,我有手到病除的本领。”
太监听了,无不惊讶,校尉说:
“口出大话,必定有本事。我们留一半在这里恭敬地请,另一半入朝启奏。”
当即分了四个太监,六个校尉,不等宣召,直接入朝在台阶上奏道:
“主公大喜!”
那国王正和三藏吃完饭闲谈,忽然听到这个奏报,问道:
“喜从何来?”
太监奏道:
“我们早就领了招医的皇榜,在鼓楼下张挂,有东土大唐远道而来取经的一位圣僧孙长老揭了,现在在会同馆内,要大王亲自去请他,他有手到病除的本领,所以特地来启奏。”
国王听了满心欢喜,就问唐僧道:
“法师有几个高徒?”
三藏合掌回答说:
“贫僧有三个顽皮的徒弟。”
国王问:
“哪一位高徒善于治病?”
三藏说:
“实在不敢瞒陛下,我的那些徒弟都是山野庸才,只会挑包背马,沿着山涧寻找水流,带领贫僧登山翻岭,或者到险峻的地方,可以降妖捉怪,捉虎降龙而已,没有一个懂得药性的。”
国王说:
“法师何必太谦虚?”
“朕今日登殿,有幸遇到法师来朝,真是天赐的缘分。”
“高徒既然不懂医,他怎么肯揭我的榜文,让寡人亲自去迎接?”
“肯定有医治国君疾病的能力。”
下令:
“文武众卿,寡人身体虚弱力气不足,不敢乘坐车辇;你们可以替寡人,都到朝外,诚恳地邀请孙长老为朕看病。”
“你们见到他,千万不可轻慢,称他为神僧孙长老,都要以君臣之礼相见。”
那些大臣领旨,和看榜的太监、校尉直接到会同馆,排好队参拜。
吓得那八戒躲在厢房,沙僧闪在墙壁下面。
那大圣,看他坐在当中端正不动,八戒暗地里怨恨道:
“这猴子真是要折煞人了!”
“怎么这么多官员礼拜,他也不还礼,也不站起来!”
不多时,礼拜完毕,分班启奏道:
“启告神僧孙长老,我们都是朱紫国王的臣子,今天奉国王旨意,恭敬地以洁净之礼邀请神僧,入朝看病。”
行者这才站起身来对众人说:
“你们的国王怎么不来?”
众臣说:
“我们国王身体虚弱力气不足,不敢乘坐车辇,特地命令我们代替国君行礼,拜请神僧。”
行者说:
“既然这样说,各位请先走,我随后就到。”
众臣各自依照品级跟从,成队而走。
行者整理衣服起身,八戒说:
“哥哥,千万不要牵扯出我们来。”
行者说:
“我不牵扯你们,只要你们两个替我收药。”
沙僧说:
“收什么药?”
行者说:
“凡是有人送药来给我,照数收下,等我回来取用。”
二人答应着不再说话。
这行者就和众多官员,很快就到了。
众臣先走,报告给国王,国王高高卷起珠帘,露出龙睛凤目,张开金口御言问道:
“哪一位是神僧孙长老?”
行者向前走一步,厉声说:
“老孙就是。”
那国王听到声音凶狠,又看到相貌怪异,吓得战战兢兢,跌倒在龙床上。
慌得那女官宦官,急忙扶入宫中,说道:
“吓死寡人了!”
众官员都埋怨行者说:
“这和尚怎么这样粗鲁粗俗!”
“怎么敢擅自揭榜!”
行者听了笑着说道:
“各位错怪我了。”
“要是像这样慢吞吞的人,你们国王的病,就是一千年也不会好。”
众臣说道:
“人生能有多少阳寿?”
“还能活过一千年?”
行者说道:
“他现在是个病君,死了是个病鬼,再转世还是个病人,这不就是一千年也还不好?”
众臣愤怒地说道:
“你这和尚,太不懂礼节!”
“怎么敢这样满口胡说!”
行者笑着说:
“不是胡说,你们都听我说道:
医门理法至微玄,大要心中有转旋。
望闻问切四般事,缺一之时不备全:
第一望他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
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他真语及狂言;
三问病原经几日,如何饮食怎生便;
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是何般。
我不望闻并问切,今生莫想得安然。”
~~~~
医门的理法极其微妙玄奥,关键是心中要有灵活转变。”
“望闻问切这四件事,缺了一样就不周全:第一要望他的精神气色,是润泽干枯、胖瘦以及起居睡眠;第二要听他声音的清浊,听他真话还是胡言乱语;第三要问病因经历了几天,饮食如何、排便怎样;第四才切脉明白经络,脉象是浮是沉、是表是里是何状况。”
“我若不对他进行望闻问切,他的病这辈子别想能好。”
那两班文武官员中有太医院的官员,一听到这话,对众人称赞道:
“这和尚也说得有道理。”
“就算是神仙看病,也需要望闻问切,正符合神圣的医道功夫。”
众官要依照这话,让近侍传奏道:
“长老要用望闻问切的方法,才可以诊断病症,对症用药。”
那国王睡在龙床上,声声呼唤道:
“让他走!寡人见不得生人面了!”
近侍的出宫来说道:
“那和尚,我王旨意,让你走,他见不得生人面哩。”
行者说道:
“要是见不得生人面啊,我会悬丝诊脉。”
众官暗自高兴道:
“悬丝诊脉,我们只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再去奏报。”
那近侍的又入宫奏道:
“主公,那孙长老不见主公的面,他会悬丝诊脉。”
国王心中暗想道:
“寡人病了三年,未曾试过这个,宣他进来。”
近侍的急忙传出道:
“主公已允许他悬丝诊脉,快宣孙长老进宫诊断。”
行者就上了宝殿,唐僧迎着骂道:
“你这泼猴,害了我了!”
行者笑着说:
“好师父,我倒是给你长脸了,你反倒说我害你?”
三藏喝道:
“你跟我这几年,哪曾见你医好谁!”
“你连药性都不知道,医书也没读过,怎么大胆闯这个大祸!”
行者笑着说:
“师父,你原来不知道。”
“我有几个民间方子,能治大病,保证能医好他就是。”
“就算医死了,也只问个庸医误诊的罪名,也不该死,你怕什么!”
“不要紧,不要紧,你且坐下看我的诊脉道理如何。”
长老又说:
“你哪曾见过《素问》、《难经》、《本草》、《脉诀》,是什么样的章句,怎样的注解,就这么胡说乱道,会什么悬丝诊脉!”
行者笑着说:
“我有金线在身,你没见过哩。”
随即伸手下去,从尾巴上拔了三根毫毛,捻了一把,叫声“变!”
就变成了三条丝线,每条各长二丈四尺,按照二十四节气,托在手里,对唐僧说:
“这不是我的金线?”
近侍宦官在旁边说:
“长老先别争论了,请入宫诊断去。”
行者告别了唐僧,跟着近侍入宫看病。
正是:
心有秘方能够治国,内藏妙诀注定长生。
究竟这次去不知道看出什么病来,用什么药品。且看下回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