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见到武松,问道:
“都头,你有什么状要告?”
武松说道:
“小人的亲哥哥武大郎,被与嫂子潘金莲通奸的西门庆,用毒药害死了。”
“这两人便是证人,还请相公为民做主!”
知县先传问了何九叔和郓哥的证词,与县里的吏员商议此事。
原来县里的吏员多与西门庆有勾结,因此商量着如何敷衍了事,便说道:
“这件事得按照规矩来审理。”
知县对武松说道:
“武松,你身为本县都头,难道不懂法度?”
“自古以来,‘捉奸要见双,捉贼要见赃,杀人要见伤。’”
“你哥哥的尸首已经烧化,你又没有当场抓住奸情。”
“现在光凭这两人的一面之词,就要追究杀人罪名,未免有些偏颇了吧?”
“你还是仔细思量,不可贸然行动。”
武松从怀里取出两块酥黑的骨头和一张书写好的纸,说道:
“相公,这些证据并非小人捏造。”
知县接过骨头和纸查看,说道:
“你先退下,让我慢慢考虑清楚,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再替你拿问。”
武松只得将何九叔和郓哥留在县衙内,自己暂且退下。
此时,西门庆听闻了此事,立刻派心腹送银两贿赂县里的官吏。
第二天早晨,武松再次到堂上催促知县拿人。
谁知那知县因为收了贿赂,将骨头和银子还给武松,并说道:
“武松,你不该听信外人挑唆,与你兄嫂的仇人作对。”
“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立案审理。”
“圣人有言:‘眼见之事尚且可能不实,耳闻之言更不可全信。’你不可轻易动怒。”
狱吏附和道:
“都头,凡人命案件,必须具备‘尸、伤、病、物、踪’这五项证据,才能推理定案。”
武松听罢,按下怒火说道:
“既然相公不准所告,我再另作打算。”
随即将骨头和银子收回,交给何九叔保管。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小兵准备饭菜,招待何九叔和郓哥,嘱咐他们稍等片刻:
“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随后,武松带了三四名小兵离开县衙。
他买来笔墨砚台,又备了几张纸藏在身上。
接着,他吩咐两名小兵买来一头猪、一只鹅、一双鸡、一担酒以及一些果品。
东西备齐后,他让小兵将这些物品运回家中布置妥当。
约莫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武松带着一名小兵回到家中。
潘金莲已听说告状不成,心里稍微放松,胆子便大了起来,想看武松还能如何。
武松站在门外喊道:
“嫂嫂,请下来,我有话要说。”
潘金莲慢悠悠地下了楼,问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武松说道:
“明天是亡兄的断七(祭日),之前嫂嫂与街坊邻里起了些纷争,我今天特意备了酒席,替嫂嫂向众邻里道谢。”
潘金莲不屑地说道:
“谢他们什么?”
武松淡淡一笑,说道:
“礼节不能少。”
他便吩咐土兵点燃两支蜡烛,在亡兄的灵位前焚香烧纸。
随后,摆上猪头、鹅、鸡和果品,将酒席准备齐全。
武松又命一名小兵负责倒酒,两人守在门前安排桌凳,还有两人分守前后门,把守严密。
武松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便说道:
“嫂嫂在家接待客人,我去请他们来。”
他先去隔壁请王婆。
王婆推辞道:
“不必这么麻烦,让都头费心了。”
武松说道:
“干娘,多有打扰,还请赏个面子。”
“先喝杯薄酒,不要推托。”
王婆知道武松执意邀请,便收拾好家门,从后门过来。武松安排道:
“嫂嫂坐主位,干娘对席。”
王婆心里早知道西门庆已经通过消息打了招呼,便安心地坐下吃酒。
两人心里都在想:
“看看他究竟要怎么做。”
接着,武松去请这边邻居,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
姚二郎推辞道:
“小人事情繁忙,不敢劳都头费心。”
武松却拽住他说道:
“不过是一杯淡酒,又不用多久,请到家中便是。”
姚二郎推辞不过,只得跟着来,被安排在王婆旁边坐下。
武松又去对门请两家邻居。
第一家是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
赵四郎说道:
“小人做买卖走不开,恐不能奉陪。”
武松说道:
“这怎么行?各位高邻都已到了。”
他不由分说,将赵四郎拉到家中,说道:
“大家都是街坊,亲如一家。”
便安排赵四郎坐在嫂嫂旁边。
第二家是开冷酒店的胡正卿。
胡正卿原本是做过吏员的人,见此情形觉得有些不对,便推辞不肯来。
武松也不管他,硬把他拉来,安排坐在赵四郎旁边。
武松问王婆:
“干娘,你隔壁还有谁家?”
王婆答道:
“隔壁是卖馄饨的张公。”
此时,张公正在家里,见武松进来,吓了一跳,问道:
“都头有什么事?”
武松说道:
“近日多有打扰街坊,今日特请高邻喝杯淡酒。”
张公连连推辞:
“老汉向来无礼,未曾到都头家拜访,岂敢接受请酒?”
武松笑道:
“不过是略表心意,请到家中吧。”
张公推脱不过,被武松拉回家中,安排在姚二郎旁边坐下。
这些邻居虽然被请来,却一个个坐着不敢动,因为前后门都被武松安排土兵守住,气氛像是监禁一般。
武松陆续请到了四家邻居,加上王婆和嫂嫂,共计六人。
他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在桌子的横头,吩咐小兵将前后门关好。
后面的小兵负责筛酒。
武松抱拳行礼,说道:
“众位高邻,休怪小人粗鲁,随便请些薄酒。”
众邻居谦逊说道:
“小人们本该为都头接风洗尘,反而劳都头破费,真是惭愧。”
武松笑着说道:
“不成敬意,请众位高邻不要见笑。”
小兵不停地倒酒,众人各怀心事,不知武松到底想做什么。
眼看酒过三杯,那胡正卿借故说道:
“小人还有事,先告辞了。”
武松冷冷说道:
“去不得。既然来了,再忙也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