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簌簌,内室春色无边。
温嘉月再也承受不住,低泣着开口:“不要了……沈弗寒……”
沈弗寒拨开她汗湿的鬓发,低声问:“为何喝醉之后,会喊我的名字?”
她却没有回答,双手软软地推他:“不要……”
沈弗寒捉住她的手,沉声道:“最后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温嘉月终于得以躺下,枕在他的手臂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弗寒毫无睡意,把玩着她的头发,望向窗外。
天还没黑透,一片墨蓝下隐有橙黄暮色,月亮却爬了上来,勾勒出淡淡的光。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温嘉月柔润莹白的脸上,有些心虚。
似乎……是有些不知节制了。
他圈紧手臂将娇娇软软的夫人抱了起来。
温嘉月在睡梦里也怕得要命,呢喃道:“不要了……”
沈弗寒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只是去沐浴。”
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简单沐浴之后,沈弗寒正想陪她一起睡,门外有人敲门。
“侯爷,皇上急召。”
沈弗寒应了一声,披衣起身。
穿戴整齐,他走出门去。
如意守在外面,见到侯爷出来,赶紧低头行礼。
内室里的动静响了一下午,她都快一年没听过了,不由得有些尴尬。
沈弗寒瞥她一眼,淡淡道:“不要打扰夫人歇息。”
如意连忙应是。
沈弗寒快步走远,一路来到宫里。
通报之后,他进了含凉殿。
殿里,眉眼间还有几分稚嫩的皇帝坐在主位,永祯长公主李知澜坐在下首。
见他进殿,两人一齐望了过去。
皇帝眼睛一亮,朝他招招手:“沈爱卿,快坐快坐,朕盼你多时了。”
沈弗寒淡然行礼,这才落座。
李知澜回过神来,娇嗔道:“你待沈大人,倒是比待我这个姐姐还要亲几分。”
皇帝赶紧说道:“朕自然是待皇姐更亲的,皇姐可别冤枉了人。”
李知澜美目流转,笑道:“又不是什么坏事,沈大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这个姐姐甘居人后。”
见沈弗寒没有开口,她看向他,勾唇一笑。
“沈大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弗寒微微颔首。
“唉,你可真是无趣,”李知澜托着下巴慵懒开口,“也不知道多说几句话。”
沈弗寒便道:“皇上今日让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李知澜笑意微僵,抿起了唇。
皇帝连忙说道:“明年三月选秀,朕还不知道要选什么样的女子,让你过来参谋一番。”
沈弗寒淡声道:“此事有长公主殿下便够了,微臣是臣子,不该过问宫闱之事。”
“你这话可就跟朕生分了,”皇帝有点不高兴,“朕可是拿你当家人看待的。”
先帝给他留下的老臣不少,皆是忠心耿耿、才智过人之辈,只是过于迂腐,对他总是说教。
沈弗寒却不同,亦师亦友,年纪也没相差几岁,所以他更加信任依赖沈弗寒。
沈弗寒只得说道:“距离选秀还有四个多月,现在谈论此事是否为时过早?”
见他松口,皇帝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
“不早不早,皇姐说朕也是时候想想此事了。”
沈弗寒问:“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皇帝摸摸下巴:“明媚爱笑的绝世美人,还要时时关心朕,对朕一往情深。”
沈弗寒顿了顿:“既然如此,待选秀的时候,皇上便可以按照这个标准来选妃。”
李知澜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红唇轻启。
“皇上,你还是开门见山吧,我瞧着沈大人已经不耐烦了呢。”
沈弗寒拱手道:“微臣不敢。”
“好吧,其实朕还有一件事。”
皇帝期期艾艾道:“听闻沈爱卿和夫人琴瑟和鸣,朕想取取经,日后也好和妃嫔们和睦相处。”
沈弗寒看了眼李知澜。
她正垂眼欣赏着鲜红丹蔻,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他垂眼道:“或许是因为微臣的夫人性子温婉柔顺,所以才会琴瑟和鸣。”
李知澜闻言便咯咯笑了起来。
“沈大人可真是含蓄,明明是因为你和你家夫人两情相悦,所以才能琴瑟和鸣。”
沈弗寒淡淡道:“喜欢谈不上,既然她成了我的妻子,我便会好好待她。”
李知澜微微一笑:“若是换个人成为你的妻子,沈大人也会一样待她好?”
沈弗寒颔首道:“这是自然。”
李知澜打量着他,饶有兴趣道:“没想到沈大人竟是个薄情寡义之辈。”
沈弗寒反问道:“长公主不也是吗?”
李知澜愣了愣,娇笑道:“你胆子可真大,还没有人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微臣有幸成为第一个。”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被冷落在一旁的皇帝轻咳一声。
“朕有些不懂,”他纳闷道,“不喜欢一个人也能做到琴瑟和鸣吗?”
沈弗寒道:“恕微臣直言,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来年选秀皇上一定会纳不喜欢的女子为妃,到那时,皇上便懂了。”
皇帝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理。”
他想起父皇,父皇对每个身居高位的妃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极少有偏爱之人。
难道父皇每个都喜欢吗?一定是因为她们背后的母族,不得已而为之。
他长叹一口气:“真是要命,原本朕还盼着选秀呢,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皇帝很快便神色恹恹的歇息去了,李知澜和沈弗寒一齐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含凉殿。
李知澜盯着宫墙开口:“本宫倒是有几分好奇,沈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沈弗寒下意识望向天边明月。
已是深夜,月色流明,柔光笼在周身,竟有几分熨帖的暖意。
在李知澜的视线转向他时,沈弗寒垂眼盯着脚下。
思忖片刻,他终于出声:“微臣不知。”
“这样啊,”李知澜轻飘飘的开口,“不如本宫送你两个侍妾,一个妩媚一个娇俏,到时候看看沈大人更喜欢哪一个,可好?”
沈弗寒淡声拒绝:“多谢长公主好意,微臣无福消受。”
李知澜哼了一声:“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不喜欢自家夫人,也不纳妾,到底是怎么想的?”
“夫人刚生产不久,微臣不会纳妾,寒了她的心。”
“真是体贴,”李知澜笑盈盈道,“本宫明年这个时候再送如何,你可不许拒绝了。”
不等沈弗寒开口,她便坐上等候在一旁的轿辇,径直走远。
沈弗寒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的背影,拢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