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崇祯十二年大年三十，船队已经到达徐州镇口闸，大运河河南山东段闸口很多，镇口闸是第一大闸，过了镇口闸还有古洪闸，内华闸，梁境闸，黄家闸，马家桥闸等等。
此时，南逃的商贾权贵船队把闸口挤的水泄不通，负责开闸放水的河道官吏更是狮子大开口索贿，而且还看人下菜。
钱指挥使先派人拿上自己的拜贴去找人通融，可换来的是嗤之以鼻的闭门羹。
没办法的钱指挥使只能自己去闸口衙门找主事协商，这次见到了个九品小官搪塞。
第三次，也就是崇祯十二年大年三十大清早，由钱宁和秦良玉老将军俩人出面拜访河道衙门都水司主事官，这次主官梁梦境碍于秦良玉大名倒是亲自接见，只是当聊到要河道衙门先清空河道放勤王船队北上时，梁梦境百般叫苦不迭，并且说河道中都是京中南下的贵人，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一个字就是嫌弃这帮勤王兵“穷”敲不出油水。
寒暄半天喝了无数盅冷茶换回这样的结果，可没办法，何时开闸人家说了算。
进退维谷熬到大年初二，突然朱慈灿把抗虏卫全拉出去操练，对于操练秦良玉见怪不怪，这个小家伙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每次军议俩人只当他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朱慈灿每次也都是缄口不言。
但一路北上，特别是进入大运河后，朱慈灿几乎很少坐船，他把所有心思花在操练上，所以，不但秦良玉见怪不怪，连吉王卫钱宁指挥使也没在意。
可这次，朱慈灿却把五千全副武装的兵马拉到镇口闸实枪实炮演习，他兵分两路，一路包围都水司衙门，一路包抄运河两岸。
梁梦境梁大人被枪炮声惊醒时正在后宅宴客，大年期间，来拜访梁大人的多如牛毛，可愕然间听见枪炮声，愕然间看见一群大兵闯入大堂，他还来不及呵斥便被七八个粗鲁的年轻火铳兵拖到衙门大堂。
一个十分年轻的武将拿着把短手铳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那个都水官梁梦境，本将乃长沙吉王府抗虏卫指挥使朱慈灿，通知你一声，本将奉旨北上勤王，现京师被后金侵入十万火急，有敢阻碍勤王救驾者——杀无赦。”
“大胆匹夫，”梁梦境一听是前几天求自己的吉王府人马呵斥：“你可知以下犯上罪无可恕，河道何时放闸还由不得你一个小小的丘八指手画脚…”
“砰”的一声，梁梦境只感觉头顶一凉，待他下意识一摸才发现御寒皮帽多了一枪两洞。
朱慈灿面无表情看着发懵的梁梦境道：“奉吉王王旨，吉王府卫军事行动期间可征调辖制任何单位或个人，给你一个时辰时间安排调度，一个时辰后若大军不能北上，你这个都水司负责人将被军法从事。”
“什么是军法从事？”梁梦境愕然问。
几个丘八吼道：“就是枪毙你换人主事。”
“啊！你们…”梁梦境止不住被吓得尿失禁。
镇口闸两岸，突然出现两列跑步前进的黑影，等黑影越来越近，嘈杂拥堵的船客看见来了两列好像丘八的大军，这些人没着甲（为了减负平时操练不着甲）但穿着灰色棉布大衣，大衣下是高帮猪皮鞋，头戴平顶护耳朵皮帽（也就是后世雷锋帽），手上还戴了棉纱逢织的白手套，背上清一色背着火铳。
一个拿着铁皮喇叭的年轻军官对着河道喊话：“封吉王王旨，本部人马须北上勤王抗虏，现通告一声，大运河即刻军管，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让出中间河道，有敢阻扰调度者按通敌汉奸罪军法从事。”
幸好义学堂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教普通话，此地已经到了河南地界，所以都听懂了这丘八的无稽之谈，可这话一出，运河内诸船家船客炸开了锅。
“吉王算那根葱，”
“对，一个小小的藩王敢圣旨谁，”
“滚蛋啊，我家老爷可是兵部的，”
“…”
更有十几个家丁跳下船帮跑到岸边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家老爷是兵部尚书内阁阁臣杨大人，杨老爷此刻就在德州布防，你们敢动我杨家的船队试试，”
喊话的正是前锋苗石，苗片长冷声问：“哪个杨大人，不会是那个一心求和的杨嗣昌？”
“大胆，你敢对我家老爷无礼…”
话没说完，苗石一身爆呵：“给我拿下，即刻正法，”
一帮年轻军官拿着枪托对着十几个家丁一阵乱砸，而后把十几个人拖到运河边一脚踹跪，再然后就是一阵排枪声响，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杨家家丁齐刷刷倒在河滩边直冒血抽搐。
河道中死一般寂静，寂静到只剩下风声。
恰恰此时闻讯的秦良玉和钱宁赶到了，他俩看着抗虏卫犯下弥天大祸慌的愕然而立。
可这些年轻人杀完人却没事人一般大喇叭继续警告道：“再敢阻碍北上抗虏勤王，一律按卖国汉奸罪名军法从事，立刻让出中间航道让勤王船队北行，否则炮轰清理…”
喊话当口，“轰隆”几声炮响从两岸飞来，十几个铁球极速飞入中间河面，而后突然炸裂开来，混浊的河面突然浮起一片鱼白。
这十几个炮弹虽然没打到船，但看着哗啦啦炸死的一大片河鱼，不需要再调度协商，所有河船避之不及让开中间航道往两岸挤靠。
而后，来自山东河南两个方向的河水迅速流入运河抬高河面，三百来艘勤王船队被临时征调的纤夫拉着快速北上。
船队中最大的一艘指挥船舱，钱宁和秦良玉将军这次郑重的把抗虏卫指挥使朱慈灿请了过来。
朱慈灿一改透明小白形象用指挥棒指着墙上地图道：“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二，多尔衮带领的左翼军和岳托带领的右翼军避开重兵防守的德州城，他们越过大清河突然攻破兵力空虚的济宁城，并且开始了屠城…”
“等一下，你从哪里知道多尔衮攻破济宁城？”
“在江西王家村时校长来信告知，他嘱咐我们把战场放在山东济南府。”
“什么，江西还在一个月前，吉王如何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