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被下人带进内院，远远的就瞧见身着素衣的妇人坐在池塘边望着远方，周身散发着哀伤的气息。
霍西楼先行上前，在老王妃身旁站定，恭敬地拱了拱手：“云淮见过皇婶。”
“下官皇城司仵作云锦书，见过王妃。”
听到声音王妃才缓缓转过头，可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云锦书身上，双眸微微眯起，似乎在透过他看着谁，嘴里轻声呢喃：“云锦书？你也叫云锦书吗？”
云锦书垂着头没有看她，“是，下官叫云锦书。”
“小书也是这个名字……”
听她这么说，云锦书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她跟老王妃接触不多，但小时候的确是来玩过的。
因她小时候长得乖巧懂事，老王妃很喜欢她，经常偷偷跟她塞好吃的。
还记得那时候老王妃说过，她跟王爷没有孩子，即便辈分不一样，但也愿将她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眼看着王妃的眸光逐渐放空，云锦书轻轻拽了下霍西楼的衣袖，后者垂眸定定地看了眼她的手，片刻后才主动开口道：“皇婶，我们正在调查皇叔的死，现在有些事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给我们。”
王妃看起来精神不佳，但还是强撑着笑了下：“我知道你们会来的，想问什么便问吧，知道的我都会说。”
“您认识金柔吗？”
王妃神色一怔，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冲周围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待丫鬟跟侍卫离开后，王妃才苦笑一声：“这件事隐藏了十五年，你们居然连她都查到了？”
“没错，金柔那孩子的确是王爷与夏霜所生。”王妃缓缓开口：“这些年每当夏霜忌日的时候，王爷都会去石城，我知道他不单单是为了祭奠夏霜，更是为了见见那个孩子。”
“可是……王爷跟夏霜姑娘不是没成亲吗？难道那个孩子是……”
“是的，那个孩子是私生女，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快五岁多了。”
五岁多……
那就是吉祥口中，夏家侄子联系到王爷让他回石城见夏霜最后一面的那年。
“王爷那年去了趟石城，再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后来过了几天他来找我，说他有个女儿，现在在石城托人照顾。”
王妃的眼中带着对过往的回忆，“我当时很生气，因为我们成亲的时候他说过，他跟夏霜什么事发乎情止于礼，可是几年后却冒出来一个女儿……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骗了我，他始终不肯再说，只是一直道歉。”
“刚开始那几年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因为……哎，因为我跟王爷始终没有孩子，王爷对我很愧疚，事事让着我，讨好我，就这么过了几年，宫里对我没孩子的事颇有微词，王爷出面护了我，后来我才慢慢的解开心结，接纳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再后来，景都发生了很多事，小书那孩子走了，我这身体也越来越差……”说着，王妃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脸色通红，看起来都要上不来气。
云锦书跟霍西楼见状赶忙上前给她拍背倒茶，喝了茶她才缓和一些。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我这身子骨怕是没多久了。”王妃虚弱地咳完便看着他们问：“这个孩子跟王爷的死有关吗？”
霍西楼如实道：“现在还不清楚，只是有很多巧合。”
王妃脸色不好，云锦书二人也不便再问，他们把王妃送回房得到她的允许后，又去了王爷的书房。
王爷的书房跟他的人一样，东西摆放凌乱没有规律，画本子都散落在桌上。
管家看着这一切哽咽地解释：“王爷从来不让我们碰他的东西，说什么看着乱，可他自己心里有数，都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了哪儿，我们要是动了他反而会找不着。”
云锦书跟霍西楼开始在书房里转悠，老王爷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结交了很多好友，那些好友逢年过节还会给他写信，王爷有满满一个小木箱的信单独放着。
从管家口中得知，王爷收到信都会一一回复，有时候还会让人去给好友送些景都特产。
说到这些，管家又忍不住抹眼泪。
云锦书随意翻了翻，这一翻不要紧，还真在最下面翻出了东西——一个手掌大的账本。
“那个是王爷的私人账本，也不让我们碰的。”
私人账本？
霍西楼来到云锦书身边示意她打开，两个人一同看了几页就发现了不对。
这上面记着在每月的初一，王爷都会让人送五十两银子给一个叫秦墨的人，而且这个行为持续了至少有一年多。
管家听到秦墨这个名字，又是一叹，“两位大人，秦墨的事关乎到王爷一件旧事，老奴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提。”
“管家，我们现在在找害死王爷的凶手，你可不能有所隐瞒。”
管家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后幽幽地开口：“大概是十五年前吧，王爷那时候刚跟王妃成亲，正好赶上景都的郊外在办诗会，王爷就带王妃去了，可没想到那日下午突降暴雨，他们举办诗会是在一条河上，河水水位因为大雨高涨，他们参加诗会的小船翻了好几个……”
“王爷跟王妃的那架小船也禁不住，王爷不小心掉到了河里。为了救王爷，秦墨便跳了出去，可是……”
云锦书能想到后来发生了什么，管家抹了把眼泪，“秦墨家里有个老娘，还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娘子也在坐月子，一家人都指着他养活，出事后王爷给了他们家很多钱，又给他们换了住所，还找人去伺候老太太，可他还是觉得良心难安，后来在秦家娘子搬出景都后，他就开始每月初一托人给他们送钱，一直到今年都没断过。”
云锦书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字眼——十五年前。
又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殿下，云大人，如果你们怀疑秦墨的家人害死王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秦墨的老娘已经病逝了，现在秦家就剩下秦娘子跟她的孩子，孤儿寡母的怎么可能跑到石城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