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川悠哉悠哉的躺在马车内,根本不担心进土匪窝这件事。
就算没有安王一行人,仅凭他自己,亦能带着陆灵犀全身而退。
不过以他对沐熙诚的了解,知晓其定另有所图,才会束手就擒。
他本是想安抚一下陆灵犀的,可在听到“以色侍人”四字时,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安绮山是旋风寨寨主的女儿,自幼习武,这是她首次下山劫镖。
结果扑了个空,原定走这条道的镖局不知何故并未按照寨中探子所探而来,好在,天降肥羊。
她扫了一眼,这队商户压着的货物都是异国珍宝,若是能贩到南边或是国都,定能大赚一笔。
若是能再让这群人家里面送来赎金,那她这一票可以抵得过寨子里大半年的收成呢。
她满脸得意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
跟她一起来劫镖的,是寨主的大徒弟吴光,素来稳重,“小当家,咱们按照规矩,劫走一半货,将他们放了吧。”
不请镖局,单独压货的商队,他们也是见过的。
似这样的商队,定会有他们自己的护卫,怎可能毫不抵抗、束手就擒?
恐防有诈,小心为上。
安绮山不以为然,“怕什么?他们拢共就这么些人。”
她满心满眼就想将她的第一票打响,冒点风险,有何不可?
“你看那领头的白面书生,一袭白衣出行,未染半点尘埃,一看就是豪门富家子弟,第一次出门行商。”安绮山难掩心头兴奋,眸光溢彩,“这样的肥羊可遇而不可求。”
而沐.肥羊.熙诚眼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这从天而降的土匪姑娘就是他的救星,他一定会好好配合她的工作,当一个合格的肉票。
就是不知道这位土匪姑娘可有胆去衙门要赎金。
后半程的路,陆灵犀一行人被蒙上了眼。
陆灵犀本就不认路,蒙不蒙眼对她来说并无差别,不过她也懒得与土匪们浪费唇舌,乖乖的配合着。
倒是春禾,本就被吓得不清,这下又被蒙上眼,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她小声的啜泣着,“小姐,他们要带咱们去哪?”
“别怕,只是带咱们进寨子,怕咱们认路,才将咱们眼睛蒙上的。”
“呜呜呜,奴婢怕黑。”
安绮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陆灵犀与春禾,觉得她们俩一人胆子挺大的,一人胆小如鼠,倒是挺般配。
“放心吧,我们旋风寨素来要银子不要命,你们家人将银子给足了,我们便会放你们回去。”
“那若是不给银子呢?”陆灵犀心里其实挺替安绮山着急的,安王明显不安好心。
安绮山作为本书女二,被安王伤身又伤心,最后纵情江湖,终身未嫁。
她隐约记得书中记载,安绮山与安王之间有个孩子,只是那孩子早夭,并没有顺利长大。
安绮山也是因此才痛定思痛的离开安王。
“不给银子?”安绮山将陆灵犀从头到脚的扫了一眼,“姑娘家留下首饰、值钱的物件,便能离开寨子,至于男人们嘛,在寨子里以功抵债,什么时候抵完债了,什么时候便能离寨。”
“原来如此。”陆灵犀微微点头,这旋风寨若真能像安绮山说的那般,倒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不过占山为匪,总是不对的。
“你身上的云绫锦可是高档货,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安绮山视线落向已经停止哭泣的春禾,“你这丫头身上穿的素软缎,在我们这唯有逢年过节,富商家的夫人小姐们才会穿。”
“你们不是我们这人,从哪来的?国都吗?”
陆灵犀的笑容在嘴角凝滞,这位女二的眼睛倒是挺毒,看似随意搭话,实在试探,她抿嘴浅笑,并未再搭话。
安绮山见她这般,并未生气,担心里面挺不舒服,嘟囔了一句,“大家闺秀就是麻烦,聊个天还带不理人的。”
她声音不大,只是能让陆灵犀听得一清二楚。
土匪带着他们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开始陆灵犀还在心底默默记数,到后来,都有些数不清了,也不见到,便懒得再数。
马车缓缓行事,偶尔车轱辘撞到地上石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与山间时不时出现的风声、水声、鸟叫声、动物的低鸣声相和,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陆姑娘,你若心中烦闷,可与本王说说话。”
本已经昏昏欲睡的陆灵犀冷不丁的听到赵熙川的声音,立马睁开眼,但她的眼睛被黑布闷着,眼前一片漆黑,脑袋下意识的往后一仰,重重的撞在马车壁。
她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还未来得及搭理赵熙川,便发现周身萦绕着的是他身上独有的醇厚木香,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这一次,她撞到的不再是马车壁,而是他宽厚的手掌。
她杏眸错愕,愣愣的瞪着前方,“你没被蒙上眼?”
“恩。”赵熙川点头,“许是以为我伤势严重,无法动弹。”
“这……”
陆灵犀瘪嘴,心中嘀咕着:太没天理了,最危险的赵熙川没被蒙眼,她一个牲畜无害的大家闺秀,却被蒙得严严实实。
这群土匪,活该被安王坑阿。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你怕本王?”
陆灵犀娇唇微扬,礼貌而不失友好的笑着,“靖王殿下乃王孙贵胄,贵不可攀。”
“臣女不是怕您,而是敬您。”
“是吗?”
可她刚才的反应是敬他吗?分明是被他突然靠近而吓到了。
等等。
赵熙川敏锐的发现,刚才他并未开口说话,双眼被蒙的陆灵犀便发现他在向她靠近。
如墨的深邃黑瞳闪过一丝惊喜,迫不及待的追问着,“本王并未开口说话,陆姑娘是如何发现本王已至你的身侧,从而躲避的?”
陆灵犀的食指紧紧的绞在一起,咽了口口水,“臣女、臣女是发现身边的风突然没了,才想说,是不是您、您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