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日出东方,朝阳挥洒在大地之上,初秋的寒露滴落在泥土里,旭日照在孙不语的脸上。他微微睁目看到自己身上盖着胡成威的毛皮,心里不禁暗暗偷喜。
虔诚立看到他醒了过来,上前询问道:“老孙,你感觉身体恢复的如何?”
孙不语不能答话,只能点点头,眨眨眼睛,舒展了身骨,蹦跳了几下让虔诚立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事了。
虔诚立欣慰的笑着道:“很好,等一会儿他们回来我们就继续去找郭汜,那家伙留在这里实在是令人担忧。”
孙不语好奇的看着虔诚立,似是要问问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虔诚立淡淡道:“郭汜那家伙已经被我暂时打跑了,现在又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胡成威和尚老爷子去周围看看,顺便弄些吃的来。”
孙不语“呱呱”的叫了两声,鼓动着双手是在叫好。
虔诚立坐在地上,神色忧郁的道:“你且再歇歇吧,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更残酷的战斗等着我们。那郭汜的妖力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想来再次遇见不会再像昨日那般轻易的解决。”
孙不语见他一脸伤感的样子,自己也是想起昨天郭汜的双刀在手中发威的模样,暗暗的低下头,两只大眼睛转来转去。
初秋的季节山林里还不算难找些猎物来,胡成威和尚克秋带着两只野兔回来,顺手也采了些刚熟的野果来。四人围坐在篝火边上,各自整理一番后准备再度出发。
尚克秋问道:“昨日见小兄弟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来,稍微念动了几句咒语就得知了郭汜所在,不知道那什么宝物,说来叫我这老头子也涨涨见识。”
虔诚立并未在意,只觉得日后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坦然道:“是苍魂珠,专门用来收集游荡在人间的孤魂的,不知怎么的忽然发现它竟然有追踪妖气的作用。”
尚克秋脸上浮过一道疑云,好在他人并未察觉,淡淡道:“哦,原来是上古时期的宝物,难怪小兄弟剑法超绝,看来小兄弟出身不凡啊。”
胡成威不假思索的赞叹道:“老孙啊,你可不知道昨天这小兄弟多厉害,你我都不能制服的郭汜,被他给打跑了!”
孙不语一双大眼圆溜溜的看着他肥胖的大脸,微微一笑不多做声。
虔诚立淡淡一笑,道:“哪里有什么出身呢,不过是偶然间得了一件宝物罢了。”说着他的心里有些慌张,要是说漏了嘴可就又是麻烦了,急忙道:“不知二位在周围有什么发现没有?”
尚克秋道:“我们在这附近十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郭汜的踪迹,是不是他害怕小兄弟不给他留活路,已经逃离昌邑了。”
虔诚立坚定的道:“我觉得不会,若是要跑他早就不会留在这里,况且他还敢主动现身,难不成他真的有把握将我们都砍了?”
尚克秋惊觉的道:“看他昨日的威力,想要将我们都砍了确实不在话下,只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小兄弟这么厉害吧。”说着他悄悄瞥了一眼虔诚立的玉清剑,又接着道:“不知道小兄弟今日能否再利用苍魂珠将他找出来,我们趁他不备,来一个突袭怎么样?”
虔诚立面露难色,先前他在平福城里因为收集了太多冤魂,加上自己心神悲怆,已有感到苍魂珠内邪气涌动。昨日也是情急之下才用它追寻郭汜的下落,昨夜里听完郭汜的事他更加悲伤,要不是玄一大师的朱雀之魂法力,恐怕他又得倒在这里。现在自己心境未平还是少用苍魂珠好,可是尚老爷子相问,他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胡成威在一旁起哄的道:“是啊,小兄弟也在俺面前露一手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虔诚立现在颇有些骑虎难下的局面,拒绝吧,会让他们觉得这第一次合作自己就显得有些小气了,有着宝物不用,叫他们在这茫茫山林中苦苦追寻。答应吧,自己又害怕珠中邪气借助自己的负面情绪趁势而起,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陈珊珊再度出现。更何况眼下郭汜体内妖血发作,妖力极其浑厚,倘若再将他收入珠中,短期内他又要面临这股强大邪气带来的影响。他好想现在就到九天之上去问问老神仙,能不能多传授他一些法力来,好叫自己能够抵制珠中邪气泛滥。
尚克秋见虔诚立半天没有说话,心里也在想着那颗苍魂珠中的情形,早就听闻这颗珠子的邪性非常人难以驾驭,现在看来他迟迟不肯动用苍魂珠去追寻郭汜的下落,想必也是遇到了反噬。
孙不语好奇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平日里这些人在妖市里可都是寻人找物的高手,不知为什么现在到了展现自己本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好像都没了办法一样。
胡成威呆呆的笑道:“看来是小兄弟昨天和郭汜交手耗费了太多精神,今天还没休养好吧,不如我们再去找找看吧。”
虔诚立没有说话,他还在犹豫着。尚克秋搓了搓手,淡淡道:“好吧,小兄弟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和胡胖子再去找找看。”
说罢他就起身,将自己的刀抽出来看了看后对着胡成威道:“走吧,你我二人再去这附近转转,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胡成威抹了抹嘴角的肉渣,提起宣花斧跟在尚克秋的身后,二人相伴又去附近查看一番。虔诚立看着手里的苍魂珠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日后他们需要找寻的妖怪会越来越多,倘若真的遇到踪迹难寻的妖怪,该不该拿出来用一下。可是同时也会有越来越多的邪气被苍魂珠吸入其中,自己的能力还能不能将它掌控,这又是一个令他苦恼的事情。
尚克秋和胡成威下了山岗各分一头,胡成威向东寻找,尚克秋向西寻找,二人以响箭为号,找到郭汜的同时都不能轻易动手。这样一来不管谁发现了郭汜,功劳都不会被一个人夺去,他们在妖市里有合作的时候通常都用这种办法,来达到分赏金的时候对方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胡成威心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即便他真有心贪功,可是那郭汜的妖力早已不是自己能够相比。与其一个人冒着危险,不如叫大家一起来,自己还能分一杯羹。
尚克秋紧握着长刀,一双明眸之中闪过寒光,看着胡成威大大咧咧的朝着东面而去,自己缓缓转过身向着西面而行。或许是他在妖市里早就给人留下了老谋深算的印象,所以有些时候他脸上诸多阴诡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自然。
秋风拂过荒草堆,潮湿的露水滴落在狰狞的面目上,那双紫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无比的轻松,好像睡了满满一觉似的。伸手摸摸已经凝结的血痂,那双粗糙发黑的手忽然变了模样,看着五根糙黄粗健的手指,那双黑眸睁的如铜铃般大小。
“我的手...?”郭汜轻轻呢喃着,难道自己恢复了原样?惊慌的他急忙站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身躯已不如往日里的高大壮硕,两只手在眼前晃来晃去,都变成了寻常人类的手掌。再摸摸自己曾经毁掉的右脸,附着着表皮上的黑疙瘩也都消失,轻轻的拂过只有胡茬传来的轻微的刺痛感。
“我好了!”郭汜惊呼道:“我好了!”他都来不及捡起地上的双刀,急不可耐的想要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的模样。
狂喜不止的他奔走在山林之中,听到潺潺溪流的声音,他急忙的冲了过去。清澈的溪流里倒映着两旁的树木,枯黄的大树上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两岸的礁石上苔藓光滑而黏稠,兴高采烈的郭汜差点就滑在溪流中。
待到站稳之后,他定睛瞧着水里自己的模样,阵阵波纹过后,那张熟悉又亲切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郭汜狂喜,激动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即便自己鼻子缺失了一半,也不妨碍自己重新变回人样的喜悦。
就在他沉浸在狂喜之中的时候,忽然看到水面上人影晃动,雪白的发丝随着轻风舞动,灰色的长衫上挂着一柄细窄的长刀,身后忽觉一阵寒意袭来。郭汜转过身,就听到“当啷”两声响动,尚克秋将自己的双刀扔在自己面前。
郭汜欣喜的道:“多谢尚老爷子将郭某的双刀送来。”
尚克秋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道:“郭镖头的刀可是从来不离开身边的,这一次怎么高兴的连自己保命的兵器都忘了拿。”
郭汜心头掠过一丝犹疑,转而一想这尚克秋在妖市里就是古古怪怪的一个人,时常脸上挂着阴冷的面容,叫人看了敬畏三分。他心中的喜悦难以平息,笑着道:“昨夜那老妖怪将我体内的妖血抽了去,以后我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人了!你说,这怎么能让我不欢喜?”说着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郭汜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