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魂珠中一片浑浊,数道黑气缠绕在陈珊珊的魂魄周围,她也在极力的挣扎着,可是微弱的身躯始终逃不开黑气的袭扰,卑微的陈珊珊只有等待着珠中的邪气慢慢与她彻底融合。
虎云铮和苦一虽已察觉到珠中的邪气乱起,怎奈自身也是泥菩萨过河。由于虔诚立的昏迷,他的意识暂时失去了对苍魂珠的控制,虎云铮和苦一都被邪气困扰着,每当他们想要救助陈珊珊时,都会被珠中的邪气阻扰,甚至他们都有被吞噬的可能。
苦一静坐在漆黑的角落中,口中不断的吟诵着佛道经典,数道微弱的佛光只是驱散自身周围的邪气,然而他却忘记了自己也是罪孽的化身。
“来吧,让我们融为一体吧!”鬼魅的呼喊彷如空谷中孤狼的哀嚎,刺耳的声音折磨着少女幼小的心灵。
“看见了吗,那个大和尚就是杀害你的凶手!”陈珊珊感觉到耳边忽然传来虔诚立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并不是像她在宁阳所见的虔诚立发出的声音。
虎云铮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当他运气起身之时,眼前忽然看到了被他杀害的镖师们朝他扑来,几双碧绿的眼睛露着凶狠的目光,数道光影闪过,他竟惭愧的失去抵抗之力。
“看呀,把你害的这么惨的人还能够重新轮回,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不公平吗!”恶毒挑衅的声音再次传来,陈珊珊回想着竹林中自己的肉身模糊不堪的样子,颤抖的身躯再一次被黑气束缚。
苦一紧紧闭着眼不敢去看陈珊珊,他只有默默的吟诵佛法来削减邪气的侵扰。
“不!”陈珊珊一声惊呼,只见邪气所化的黑雾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一阵阴风吹过,飘荡的魂魄忽然有了形态。
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飘舞,白皙的面容上逐渐露出一双弯眉,浑浊的眼珠中充满了灵气,圆溜溜的大眼环视着昏暗的四周。看到身着金光的苦一,乌黑的眼球中的柔情荡然无存,转而散射出道道凶光。
纤细的玉臂缓缓生长,一席黑纱顺着娇嫩的肌肤蔓延开来,眨眼之间陈珊珊的肉身重新恢复,她终于彻底的完成了在苍魂珠中的重生!
虎云铮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不可思议,一双虎爪奋力的划破缠绕在身边的残影,他想要脱离出去。
陈珊珊活动着筋骨,怒视一眼虎云铮,就朝着苦一的魂魄飞去。
无数的黑气向着虎云铮扑来,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将他硬生生的按在地上。
只见陈珊珊纤细的十指化作利刃,锋利的指甲撕破笼罩在苦一周围的金光,苦一睁眼去看,陈珊珊已经逼到面前。
“是你害了我!”颤抖的身躯带着一身黑雾,凶狠的目光盯着镇定的苦一,不甘的声音彷如深渊中冤魂的呐喊。
苦一清澈的眼中露着慈悲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道:“今日若是舍我之身能够换取施主内心的平静,老衲也就心安了。”
“不!”陈珊珊呼喊着,挣扎着,摔落在地上。
“我不能这样!”陈珊珊心中的善良还在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他可是害我的凶手!”邪祟的气息再次怂恿着她。
“他不是,那只暴力的黑熊才是!”
“可是黑熊早已和他融为一体了!”
“......”
陈珊珊纠结着,挣扎着,慢慢的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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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宁之北有座北练山,这里是皇家猎场以及练武之地,曾经年少的三人就在这片山脚下一起打猎,习武,演练兵法之道。如今北练山依然矗立在云巅之下,可是在演武场上活跃的三人已经变成孤零零的一人。
青青的草地上活跃的健马迎着暖风奔驰,一枝羽箭“唰”地从硬弓之中飞出,惊鸿过隙间,锐利的箭头正中红心。寂静的练兵场只留下轻轻的回声,马上的李宏毅看着完美的成绩并没有多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喝彩的人才觉得有些落寞。
年少时他总是享受着那种独有的众星捧月的感觉,每当他做出什么举动之时,都会有人围在身边大声夸赞。尽管他知道那些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换来的奉承,可是虚荣的满足感谁又能说不是一种快乐呢。
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厌倦了那种虚荣的感觉,他已经不再享受那些虚伪的夸赞,反而更喜欢清静一些。
阳光照在那张神色严肃的脸上,一双沉着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冷漠,看了看在清风中摇曳的箭羽,慢慢的朝着冰冷的王座走去。
看到帝君朝着自己走来,高公公赶忙上前赞声道:“陛下风采不减当年啊!”
李宏毅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硬弓交给一旁的侍从,道:“还是不如当年啊,这才骑着马跑了一圈,就觉得有些疲乏了。”
高公公道:“陛下一定是近来忙于公务,心中所思之事繁多,才让陛下心中有些疲乏。”
李宏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摇摇头。
高公公看见李宏毅坐下,赶忙端上一杯热茶来。
李宏毅接过热茶,轻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朕想要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
高公公看着面色忧郁的帝君,轻声的劝慰道:“陛下切莫过于伤神,这有些事过去......”
李宏毅听到他的碎碎念就有些烦躁,怒视一眼高公公,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高公公瞬间就觉得自己多说话了,急忙就叩拜在地,道:“是老奴话多了,掌嘴,掌嘴!”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个大嘴巴。
李宏毅不耐烦的怒声道:“行了行了,你也是一片好心,下去吧!”
听到帝君并没有怪罪自己,高公公也是心中松缓许多,赶紧的跪在地上退开。
青绿的草地,凉爽的清风,肃穆的围墙,寂静的场地,落寞的内心。
不知道现在他们过的怎么样,夜丰城的消息每日都有传来,可是那些白纸黑字之间丝毫没有关于老友的消息,还有自己刻意放出历练的儿子现在又怎么样了,那两个老家伙有没有替他多指点指点。
蔚蓝的天空中振翅而过的飞鸟穿过云层,向着远方飞走,李宏毅望着那只孤独的飞鸟,仿佛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飞的高,走的远,却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错乱的杂草,漆黑的石洞内借着微弱的阳光可以看到一人正在等候着谁。轻微的脚步声从洞口传来,洞中之人转身一拜,道:“出事了!”
来人眉毛锁紧,诧异道:“那小子没有往北宁走?”
洞中之人回禀道:“本来他已经走到宁阳,可是中途又折了回去,就在路上遇到东海的人,出了一些差错。”
来人追问道:“什么差错?”
洞中之人略微抬头,支支吾吾的道:“他...他好像受到了苍魂珠的...反噬...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什么?”来人震怒,靠近洞中之人,道:“什么叫应该没什么大碍?”
洞中之人腰背更加弯曲,道:“他被柳丁卯带回了夜丰城管制府...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所以...”
来人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怒声道:“消息尚未准确就敢前来禀报,你是这么办事的?”
洞中之人面色惶恐的跪在地上,道:“如今形势突变,夜丰城的戒备早已不是当初,属下若是靠的太近怕暴露行踪,但是根据管制府内的消息来看,他的情况已有稳定。”
来人听到这话情绪尚有平静,但是内心的不满还是挥之不去,道:“下一次如果没有准确的消息,我看你也不必再来面见,直接回到苦行之地吧!”
洞中之人不再狡辩,只有低着头赶忙的答道:“多谢尊上宽爱,这等情况绝不会再有下次!”
来人长舒一口气,看着洞外烈日,悠悠的道:“或许这是一件好事,这本就是他应该承受的命数啊!”
夜丰城
阳光照在大地,透过窗纸洒在柳丁卯的黑脸上,与洁白的床被对比之下,他显得格外突兀。连日的赶路加上一夜的折腾,那副壮硕的身躯还是受到疲倦的侵袭,轻轻的靠在床边酣睡过去。
昨夜里不知道是虔诚立恢复了意识,还是玉清剑的威力又重新起效,萦绕在他心房周围的黑血已经退去。金胜光看过之后甚是欣慰,觉得这次的难关终于熬过去了,只需再调养些许虔诚立就能醒来。
柳丁卯也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才敢放松警惕,后半夜时看到情况有所好转就顺势靠在床边休息一阵。就在所有人放松之时,苍魂珠中的变数已经完成,等到柳丁卯再度清醒之时陈珊珊已经站在他的眼前。
轻柔的阳光照在一席黑纱之上,片片金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白嫩的玉手正拿着一块湿布替虔诚立擦去脸庞的汗渍。柳丁卯朦胧的眼中看到一道黑影在眼前晃动,瞬间精神起来,看着眼前的情形,诧异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陈珊珊不慌不忙的退到一边,微微一笑,道:“我是宁阳陈家的女儿,陈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