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洛里安来到了耶德基金会的“执行官办公室”。
维娜·艾伦现在是个大忙人，但还是抽空整理了记者的报告，并派人核实。
先前报社的记者和私家侦探已经挖出了海量的资料，几乎把肯的底裤都翻出来了。
和洛里安预想的一样，他那样的人根本经不起调查，光是收受贿赂、偷税漏税的烂事就有七八条，此外还持有一些“疑似”违禁的神秘学物品。
在这些资料中，有两条格外引人注意：
一个是十二年前，肯在市政局担任警察，巡查区域正好是马戏团所在的大剧院附近，期间他因为动用职权为马戏团演出提供便利而受过处罚。
另一条是近期，肯与一位名叫西里斯·阿瑞匹斯的布料商人来往密切，双方达成了商业上的合作。
西里斯……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洛里安的视线凝固了。
这个人在原着中出现过，是极光会的成员，就是他将安提哥努斯笔记卖给了韦尔奇，还把祈求真实造物主降下邪神子嗣的仪式透露给了兰尔乌斯。
记者的原话是：
“近期，与西里斯·阿瑞匹斯来往密切。两人在商人兰尔乌斯的葬礼上认识，西里斯正在竞争政府的制服订单，希望肯作为桥梁搭线。”
“……”
洛里安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兰尔乌斯作为008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他的一切恶行便是从与西里斯的接触开始的。
现在兰尔乌斯已经被雪伦夫人的手下弄死了，但按照历史潮流的惯性，会有一个新的人选出现，继承他的“使命”。
“所以肯是那个「人选」么？这是不是意味着008已经来到廷根了……”
洛里安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头皮发麻。他现在连兄弟会都斗不太过，更何况是008和因斯·赞格威尔。
“如果肯已经被008选中，那要动他就几乎不可能了……他一定会以各种刁钻的巧合逃过我的攻击。”
“不不……他们的相识不一定是008的操控，也许是极光会在纳新，西里斯正好找上了肯。”
洛里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008对现实的编纂是有限的，出于某种限制或节省力气的需要，它应该只会保护自己计划中的关键人物，也就是肯。但兄弟会的其他成员，应该与它无关。”
“所以我得对马戏团和肯分别展开攻击，如果两边都顺利的话，就说明这件事和008没有关系，但要是只有肯被保了下来……”
洛里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里不祥的预感。他和维娜道别，来到基金会楼下，对吉恩说道：
“带我去福根酒馆。”
今天的福根酒馆依然热闹，普通市民、帮派成员、应召女郎、赏金猎人，甚至下班后放松的官方雇员……各种人应有尽有。
他们在这家“绝对禁止以任何理由交火”的酒馆享受安逸和酒水美食。驻场的乐团鼓手卖力地敲打着鼓面，鼓声几乎盖过了场内的所有声音。
在黑金帮成员的带路下，洛里安来到二楼，走进了奎因的卧室。
她正在抽烟，屋子里烟雾弥漫，地上、床上铺满纸张和照片。
“怎么不开窗……”洛里安伸手扬了扬，扇走飘到面前的白烟。
“外面有风，会把这些东西吹走。”
奎因光着脚走下来，把卧室门关上，然后拉着洛里安来到地板中央，指着几张模糊的照片说道：
“看看这些道具箱，一共十二个，放在马戏团后台的仓库里。”
“我的人在里面发现了镣铐和血迹，可以合理怀疑，他们背地里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
奎因眼里的恨意和愤怒无法隐藏，几乎要喷薄到洛里安脸上了。
洛里安知道她对这类事情最深恶痛绝，只好拍拍肩膀，示意她冷静：
“有找到买家吗？”
奎因摇摇头，说：“他们最近停止了活动，我没有找到证人。”
洛里安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将报社收集到的资料取了出来，在奎因面前摊开。
两方的证据加起来，几乎可以把兄弟会压得翻不过身，奎因对这方面很熟，因为她过去就没少把竞争对手往监狱里送，否则也不会和值夜者、警察都建立起不错的关系了。
她看着地上的照片，拍手大笑起来：
“我已经等不及要送兄弟会的成员去监狱和哈利·维尔团聚了……最好让他们一个个被带出去枪决，让那个老东西在绝望中自杀！”
她笑得有些狰狞，眼中透着红光。
洛里安倒是没意见，兄弟会这伙人算得上无恶不作，死得越凄惨越好。
他拍拍奎因的肩膀，说：“先把资料都整理好吧，下午我把它们带给值夜者。”
“嗯。”
奎因乖巧地应了一声，蹲下来收拾满地的照片资料，最后都收拢到一封文件袋里，和洛里安带来的东西叠放整齐。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跟老哈利那时候一样。”洛里安有些感慨。
“他们面对的可是两个非凡者，加上廷根最大的黑帮，富豪榜前十的耶德家族。”
奎因有些得意，脸上写满笑容。洛里安见她开心，就顺势问道：
“那你可以把占卜家魔药的材料交给我了吧？”
“不行，得等到我亲眼看到马戏团老板和肯进监狱。这是做事的规律。”
奎因嘴角上扬，踮起脚，在洛里安脸上吻了一下。
洛里安无奈地摇摇头，也不能拿奎因怎么样。
但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短暂地失去了几秒钟光明，再睁开眼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恶心感蜂拥而来——
在一楼，福根酒馆某张橡木桌的下方，硝烟弥漫，随后恐怖的动能和热量向外爆发，摧毁了吧台、酒桌、灯盏，不可阻挡地冲向二楼地板。
洛里安“看到”无数黑色的线条汇聚在一起，形成冲击波，飞快地朝这边撞来。
“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洛里安扑向奎因，抓着她从窗户跳了出去。
啪
窗户破碎，火光四射，整座福根酒馆轰然倒塌，炸弹喷溅而出的威力都倾泻在了洛里安的背上。
洛里安仰着头，被推着向街道飞去，左肩上传来了割肉般的剧痛和烧焦味。
他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从肩膀上脱落，坠落向下，掉进了如焦炭一般的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