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堂后院,霍思空急冲冲禀道:“贺长老一个时辰后即可返回大都。”
宁芍面不改色地命道:“也别让他过来了,传我的口谕,带楚沫一同前来。”然而,骄阳似火,炎炎夏日,宁芍的心随着温度的升高而焦急万分,如若不能在林鸿得到消息之前,将楚沫还回去,蛛魔种或将永远待在体内。
从修罗塔出来后,林鸿笑眯眯地邀请长起共用晚膳,说是晴儿做了几手好菜。
前脚刚迈入正厅的长起,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就在一月前,盯着林鸿,随之长叹一口气,说道:“为师带你去花楼。”
林鸿疑惑问道:“花楼是哪里?”
还未等林鸿问完,长起已带林鸿出了住所。
刚从荒山试炼回来的婉萱,见桌上饭菜未动,问道:“师父来过?他们人呢?”
晴儿如实答道:“长起师父带少爷去花楼了,晴儿猜是去补身子了。”
婉萱挑眉问道:“你不知花楼是什么?”
晴儿摇头。
婉萱若有所思,然后邪魅笑道:“这么好的饭菜不能浪费了,我去找师娘来一起来吃。”
长起抓住林鸿肩膀,师徒两人在主干路上低空飞行,无数彻夜灯火的建筑快速落于后方,长起在一座“小山”前停下,映入林鸿眼帘的是与凌烟谷同等规模的建筑群,鳞次栉比的琼楼玉宇,山脚下,门坊上有“月下”两个纯金大字。
林鸿在大都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但是依旧惊讶于还算宽敞的小路上,来往宾客如同水流一般,来往不息。
长起解释道:“花楼作为青兰大陆情报信息交换的主要地点,来来往往的人流不足为奇。如若九月再来,无论是否预定房间,要想进月下门,就得先花上白银三两。”
朝堂上的很多对策都是在花楼诞生的,也有很多阴谋在花楼败露。大部分人来花楼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长起和林鸿自然属于那一小部分的人。
花楼中花房数百间,没间花房前面悬挂不同的门牌,“白莲”、“双蒂莲”、“风信子”、“黄香”、“水芙蓉”......林鸿隐隐猜到“花楼”是做什么的了。
门坊下有十数位媚娘,各具独特的韵味,有的肤如凝脂,有的楚腰纤细……其中一位媚娘扭动腰肢,笑吟吟走上前来,自然地揽住长起的胳膊,媚眼笑道:“这位天仙,看着面生呀,今晚小女带你熟悉熟悉?”
突然间,林鸿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四肢僵硬,连忙传音道:“师父,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徒儿怎么交代呢?”
长起不理会林鸿的传音,对身旁的媚娘说道:“除了花魁,其他的随他挑。”
媚娘笑吟吟地看向林鸿,说道:“原来是小公子,不知小公子喜欢生瓜还是喜欢落蒂呀。”
生瓜就是刚入花楼的女子,陪客生疏,而落蒂自然就是陪客无数的花人。
林鸿赌气传音道:“徒儿反正不选。”
长起替林鸿答道:“生瓜,生瓜花钱少。”
随后,长起飞起一脚,将林鸿随便踹入一间花牌紧闭的小楼。
花楼中,每一位花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名和花房,花房外悬挂刻有花名的门匾,如若花房中有客人,门匾是亮起的,而如若门匾无亮光,就说明花房中只有花人。
媚娘尖锐的声音响起,“黄连子,好好待客。”
长起递交给媚娘一颗源珠,笑道:“麻烦媚娘一件事情,待源珠亮起时,再给他开门。”并传声给林鸿道:“为师已在你体内打入印记,不排出来,他们不会让你出来的。”
随后,长起沿着正北中轴线,直飞向大都外的荒山,急切传音道:“楚沫何时不见的?”
天禄执教闻言,回道:“昨日林鸿来找她出去之后,再无消息。”
“昨日?”
“对。”
长起果断回道:“不可能。以林鸿昨日的行程,不可能有时间去找她。你确定是林鸿?”
“我确信。我亲眼所见林鸿身穿天蓝色华服,背负白色长刀,就连身上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长起心想,昨日的林鸿应该是易容的“假林鸿”,通晓易容之术的源师不在少数,与林鸿和楚沫有瓜葛的,凌家七子的肆算一个,天影卫的己算一个。凌家七子目前配合宁芍,宁芍既已知晓林鸿体内的蛛魔毒抗体,应该不会自讨没趣。难不成皇国知道了楚沫的身世,想要灭口?
长起和天禄两人,一一问过荒山边缘的值班执教,值班执教都未曾留意过林鸿和楚沫两位学生,就在这时,徽章中的圆环亮起,方向正是大都“月下”花楼的方向,长起遂传音道:“天禄,你先回学院,稍后,我去皇宫中打探一下消息。”
天禄应诺,折身返回大都学院。
圆环正是被踹入花房中的林鸿点亮的,而“黄连子”不是别人,正是楚沫。
楚沫身披一层薄纱,全身唯一称得上遮羞的东西,就是三片花瓣。(兄弟们,脑补吧),脸上涂抹着两笔红晕。
林鸿刚进入花房的那一刻,就已闻到身边弥漫的迷香,迷香能够激发人的性欲,不过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让林鸿失去意识,只是身体已经产生了生理反应。
楚沫看清“不速之客”的面容后,先是一愣,迅速背过身去,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一番。
“你怎么在这里?”楚沫再缺钱,也不至于作此营生,而且有天禄执教在,必然不会让楚沫受此屈辱。不解其意的林鸿一边脱下自己的华服外套,一边说道:“你说话呀?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楚沫抬头看向林鸿,闻到男性气息的一刹那,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扑在林鸿身上。
林鸿猜测楚沫在花房中待很久了,无数冰片凝住楚沫全身,楚沫打了个冷战,大脑恢复片刻意识,手指在冰片上迅速写下“纸笔”二字。
楚沫不敢再看林鸿,接过纸笔,埋头写下,“取下我咽喉处圆珠。”
林鸿虽然不能将本源凝成实质,但已能隔空取物,林鸿神识探入楚沫口中,指引本源将咽喉处的圆珠取出。
只听“咔”的一声,楚沫应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喘息着将昨天遇到的事情复述给林鸿,林鸿猜测楚沫口中,与宁家二姐妹七分相像的人应该是凌家七子的伍,宁家大姐宁芍。
而钉入楚沫小腹中的长钉,应该是与缚源绳一样的法宝,但是林鸿并不知如何取出长钉。
凌家或许想要利用楚沫来暗算他,只是没想到恰好那天,他前往荒山,无法抽身。
林鸿还在思索时,楚沫忽道:“我可能要死了。”
林鸿大吃一惊道:“此话从何说起?”
楚沫说道:“我体内不知被花楼的人种下何物,月内如若不行房中事,则会毒发身亡。”
林鸿解下揽住他脖子上洁白无暇的双臂,正色道:“我先带你出去。”
楚沫摇头道:“离毒发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林鸿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
楚沫身体主动迎上前来,紧贴林鸿胸膛,轻声细语道:“我把身子给你,你可以答应藏书阁里的那件事吗?”
林鸿连忙摇手道:“不不不,你想多了。况且,我已允诺过师父,如若我能挑战成功,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们取回你们所需之物的。”
得到答复的楚沫恍然道:“啊,早说嘛。”然后一把将林鸿推开,补充道:“那你带我出去吧。”
林鸿试探性问道:“花楼并未向你体内下毒?”
楚沫却是重新勾住林鸿脖颈,色眯眯地笑道:“怎么?难道所有的客人都跟你一样?”
林鸿委屈地辩解道:“我是被师父一脚踹进来的。”
楚沫哈哈笑道:“不开你玩笑了,快带我出去吧。”
花房大门紧闭,林鸿一拳轰在门梁上,门梁上撒落无数木屑,媚娘这才皱眉开门应道:“小公子,在花楼闹事可以,损坏的物品要偿还的。”
楚沫穿着林鸿的外套,跟在林鸿身侧,媚娘眯眼笑道:“小公子不满意花房?”
林鸿严肃道:“我要带她出去。”
媚娘回道:“小女还是第一次听闻打包,不过花楼有规定,花房的姑娘只能待在花房。”
“我要给她赎身。”
媚娘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笑道:“黄连子的卖身契可是七十两黄金。”
林鸿并未犹豫,但是将全身上下翻了个底朝天,也才六十黄金。
媚娘看出林鸿的窘迫,心中大乐,当时药材商来卖人时,也才三十两黄金,没想到才一天就翻了一倍。
媚娘脸上却是蹙眉叹气道:“无妨,小女吃个亏,就当交个朋友,就收小公子六十两黄金!”
楚沫在林鸿身边低语道:“这六十两黄金,我会还你的。”
林鸿憨笑道:“朋友不谈这个。”
“普通朋友可不值六十两黄金。”
林鸿不语,只是摆手笑了笑。
林鸿是楚家的希望,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楚沫一时之间竟分不真切。
晚来一步的肆和宁芍隐身于暗处,肆低声说道:“此时是肆做的,与叁和宁大人无关。”
宁芍苦笑道:“楚沫见过我,林鸿是不会相信这套说辞的,他肯定能想到是我吩咐你们做的。”沉默许久,宁芍叹气道:“明日你和叁带着宁家军的案牍,前去拜访长起执教,已示诚心,即日起你们不再属于宁家军。”
话音未落,肆恭敬道:“那宁大人呢?”
“这是你们在宁家军的最后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