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秋氏,都是皇帝算计下的牺牲品。
她会成为下一个吗?
姜韵白突然慌了。
许是有孕的缘故,她近些时日总会莫名地恐慌。
尤其当她想起今晚的除夕宴,池归雀会携新妻赴宴,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一眨眼,他竟然都成婚了。
娶的便是那位夷兰公主。
大婚那日,她让自己的亲信乔装赴宴,却未见到那位传闻中的丑女。
丑女盖着红盖头,遮得严严实实。
许是他也觉得难以入目,只打算敷衍了事吧。
但那场婚礼又办得极为盛大,陆景逸特意赐了他一座崭新的府邸,甚至还让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在大婚当日送去赏赐。
他就算想低调也不能。
婚后,这位夷兰公主,哦不,现在已经是大邕的将军夫人了。
也没人真正见过这位将军夫人的尊荣。
后来她听说,池将军带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一同去了围场,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瞬间泛起波涛。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一个丑女都不要她?
她在他心里就这般差吗?
既然他让她过得不舒坦,她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
这话已经在她心底回荡千百遍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忘不掉。
就算这宫里荣华富贵,比她在那田野间讨生活好上不知多好倍,可她就是对他情有独钟。
陆景逸嘴上说着不想让她生,想让她养别人的孩子,但他还是让她怀了孕。
她有了身孕,他对她似乎也没从前那般在意了。
她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也猜不透她爱的人的想法。
她活得太失败了。
燕妃泣不成声,一旁的宫女真吓坏了,连忙安慰她,“娘娘,您别哭啊,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啊。”
燕妃内心的酸水无处可泄,她本以为自己进宫,与他妹妹争宠,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就算他恨她,也比不把他放在眼里好。
她知道他最宝贵这个妹妹了,不曾想他的妹妹也同他一样难猜。
直到她进了宫,才发现池辛夷与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传闻中,她爱陛下胜过爱自己的生命,愿意为他剜肉放血,甚至为了讨他欢心一味退让,被侧妃欺压,性子软弱。
但她亲眼所见并非如此。
她不争宠,也不在乎皇帝宠幸谁,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权利。
所以她开始跟她争权夺利,没想到还是被她压了一头。
“娘娘,晚上的除夕宴您还去吗?”
陆景逸刚留下话,她今日要是真的不适,可以不去除夕宴。
她才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宫女见她露出幽怨的眼神,以为她还在为没收养到皇子生闷气,“娘娘,再过几个月,您自己的孩子也该出生了......”
“行了。”
燕妃将手贴上自己的腹部,脸色稍缓,“本宫这会儿头疼,你先出去吧。”
“是。”
宫女刚打算走,燕妃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把宫女喊了回来,“等等,本宫突然想起元贵妃今早说过这除夕宴安排在御花园,这棚可搭好了?”
“正在搭呢,石榴偷偷去看了一眼,还挺大的。”
燕妃眸色一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异,“本宫知道了。”
......
除夕宴也算是阖家家宴,在京城的皇亲国戚都要赶来赴宴。
过了午时,雪下得更大了。
如同鹅毛,铺满整个御花园,从高处俯瞰,一片雪白。
看这雪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在御花园修晚亭的太监赶到钟粹殿询问,“娘娘,这雪下得这么大,糁盆放哪儿?”
池辛夷正在屋里烤火看书,听到他们说雪下得大,推窗看了两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银白色。
“雪都下这么厚了,这糁盆可得多放些,每个座位之间至少得有一个。”
安排完,她猛地想起燕妃有孕,又叮嘱一句,“在燕妃的位置放两个吧,她有身孕,要冻坏了就不好了。”
“是。”
负责传话的太监回来传话,内务府的总管直接变了脸,“放这么多火盆,炭呢?今年的炭本就不足,照贵妃娘娘这浪费的方法,今日一过,就用的差不多了。”
小太监也是耿直,竟直接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怎么会,陛下不是前些日子刚拨了一批炭钱吗?”
“那笔钱都够买下一个炭火铺子了。”
内务府太监气急败坏德给了他一脚,“你才入宫几年,你懂什么?”
“这炭火钱是够普通人家用一辈子烟火,但你现在在的地方是皇宫,皇宫住的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那些金贵身子能用普通人用的炭吗?那一小筐银丝炭的价格你不知道吗?”
“陛下拨的那些钱早就没了。”
他说的冠冕堂话,小太监听的耳根发红。
怎么没的他还不知道吗?
不就是被这总管给贪了。
总管贪完,下面的人还要贪。
层层剥削下来,真落到实处的能有多少?
下面的人拿不到钱,有时候还会从炭上做手脚,偷主子的炭,藏主子的炭都是常见的。
但要是被上面的主子发现,最先遭殃的就是贪的最多的人。
总管不大高兴。
皇家过年,还要从他钱包里拔毛。
但是他要是没按照元贵妃的要求去做,被发现了一定会死的很惨。
总管一把拔掉自己腰间的钱袋子丢到小太监手里,“你去找几个能干的人,去宫外买几箱炭火,不用要太好的,越便宜越成,好的炭先紧着上面的人用,像那些没什么盼头的妃子,就用买来的炭就行。”
“是。”
小太监拿着钱袋子,匆匆出宫。
结果他逛遍了整个东市,都没见到开着的炭火铺子。
随便拉了个路边的乞丐,才知道这东市的炭火铺子都被一个大老板收购了,大老板昨日就让这一整条街炭火铺子关门了,说是年初五才开。
小太监又步履匆匆的赶回皇宫,内务府总管见他空手而归,气的两个鼻孔都在冒气,“你这个成事不足的废物,东市的铺子不开,你不会去南市吗?算了,这会儿出宫也来不及了,想个办法从别的地方掉点炭过来应急吧。”
一时情绪失控,总管的嗓门稍微大了些,刚巧让路过的一人听见。
“公公,您这是要收废弃的炭吗?”
总管扫了一眼拎着水桶的过路人,满脸的嫌弃,“难不成你能给本公公弄来这废弃的炭吗?”
“奴才这刚巧有一小筐银丝炭,只卖五锭银子,公公觉得?”
“整个皇宫除了皇帝太后贵妃,只有受宠的燕妃那有银丝炭,你吹的吧。”
内务府总管眼里的厌弃更加明显。
“公公,是真的,如果公公不信的话,公公不如跟我走一趟,等验了货在给钱也不迟。”
内务府总管眼珠子一转,露出虚伪的笑,“行。”
他带着几名太监一同跟他来到刚过世的卫氏的春央宫,有些疑惑,“这里会有银丝炭?本公公怎么记得之前给这里送的都是紫炭,何时多了银丝炭?”
因数量稀少,银丝碳的每一笔支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我家娘娘自掏腰包从宫外买的,如今她人去了,炭还没用完,不如公公全收了吧。”
内务府总管点头,“除了这一筐,还有吗?”
“还有两筐,不妨我给公公个好价。”
“十二个银锭子,怎么样?”
“成交。”
见内务府总管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旁的小太监突然有些不安。
铁公鸡突然这么大方,背后定有鬼。
果不其然,当这个春央宫的太监把剩下的两筐炭都搬来后,内务府总管突然变脸,“把这个贼人给本公公抓起来!敢偷主子的炭去倒卖,罪该万死!来人,把他压到内务府后面的刑房,先打他二十大板张张记性!”
春央宫的太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塞了嘴绑了手抬了出去。
铁公鸡毫不掩饰自己奸计得手后的得意,贼眉鼠眼都挤在一起,“太好了,又省了一笔银子。”
“公公,这银丝炭该用到何处?”
内务府总管灵机一动,“燕妃娘娘有孕,这银丝炭理应用在她身上,不妨就加在她旁边的糁盆里吧,记得堆满一点,别吝啬。”
“等燕妃娘娘这胎生下,咱们就享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