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有些窘迫道:“本公主有些内急……”
抬喜轿的人面面相觑:“那……那公主殿下快些回来吧。”
说罢,云姝便提起裙裾下了喜轿,匆匆往街道一侧跑去,到了转角处,她便瞧见了等在这里的青黛。
青黛背后绑着一位老婆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云姝给绑走的刘嬷嬷。
“殿下猜的果然没错,那些抬喜轿的都是三公主和皇后的人,他们故意将您和三公主的路线给交换了,就想瞒天过海,让您嫁给卫世子。”青黛咂咂嘴,满是不屑。
“咱们速度得快点,不然让人瞧出了破绽。”
云姝将身上繁缛的嫁衣脱下,给刘嬷嬷换上,自己则穿上了刘嬷嬷的衣裳。
做完这一切之后,云姝又让青黛将刘嬷嬷送上了喜轿。
看着那一抹红色的喜轿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云姝戴上了面纱,一路狂奔,匆匆往城门而去。
……
只听得一阵鞭炮声响,云婉被人扶下了喜轿,透过红盖头隐约看见萧府上下全都挂满了红绸。
这一次,终究是她赢了。
她跟卫泽一同落水又能如何?云姝跟萧家定亲了又能如何?
今日只要她拜过堂,那她便是名正言顺的萧家夫人了,从此以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是她的,云姝只能在卫府那破败之地苟活。
想到这里,她昂起了头,脸上也不自觉浮起了笑意。
紧跟着媒婆便迎了上来。
“跨火盆——”媒婆喊道。
云婉抬脚,在萧少钦和媒婆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萧府。
媒婆也是满面春光,颇为喜庆喊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等一下——”萧少钦缓缓开口道。
媒婆怔了怔,陪笑道:“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这成亲的流程就是要顺顺当当走完,不能喊停的,不然以后不吉利。”
云婉心里也跟着打起了鼓,右手微微攥住了嫁衣。
她透过红纱,似乎看见了萧少钦那一瞬间阴寒如同毒蛇的目光,只觉得不寒而栗,嘴唇也抖了抖。
萧少钦伸手扯掉了云婉头上的红盖头,语气黯淡深沉:“三公主殿下就如此喜欢小爷我?”
云姝的嫁衣,是他亲自命人一针一线绣的,上面的羽毛都是极好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云婉纵使仿得再像,他也能够辨认出来。
还有前世云姝死后,是他替云姝收的尸,云姝的身段,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
所以在云婉下喜轿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此人不是云姝了。
不过他竟然没想到,云婉胆子这么大,竟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来。
云婉神色间惊魂未定,手心都渗出了细汗。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发现的?
她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是绝对不会被察觉的!
萧少钦不满地抬了抬眉毛:“怎么,送个赝品来萧家?萧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当时在诗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三公主殿下的婚也是皇上钦点的,三公主难不成瞧不起卫家?还是想抗旨?”
萧少钦这番话说出口,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都屏住了呼吸。
诗会上发生的事情?
礼乐声被打断,萧府中瞬间乱作一团,人们都开始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难怪三公主殿下这么受宠,却要嫁给卫家那个色鬼,原来是三公主殿下倒贴啊!”
“三公主殿下虽确实风评不好,纨绔刁蛮,可居然敢在成亲当日私自换了花轿!”
“皇室里头的事情,你我哪里看得清?”
云婉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快丢尽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扯下红盖头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被萧少钦这般侮辱,她咬牙切齿道:“萧少钦,你别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玄商国的公主,配你绰绰有余!”
萧少钦意态慵懒,环抱双手,嘲讽道:“你配我?一个不清不白的人,连春满楼的妓子都不如,这话也亏得你说得出口。”
他说她连妓子都不如?
云婉的脸涨得通红:“你再说一句!”
萧少钦勾起嘴角笑了笑,虽穿着一身红衣,却通身冷冽无比,完全不像个纨绔模样:“得了吧,三公主殿下,你的正牌夫君还在等着你的。”
说罢,他挥了挥手,十几个府卫便冲了上来。
“将三公主殿下拖出去,送到卫府,顺便叮嘱卫泽一声,看好自己的夫人,别整日里老想着勾搭有妇之夫——”
府卫们齐齐奔出,钳制住云婉。
云婉还在挣扎,嘴里骂道:“萧少钦,你会后悔的!”
可话音还未落,便直接被人拖了出去。
紧跟着萧少钦唤了一声:“封离!”
“主子,有什么吩咐?”
“把小爷我的马牵过来。”
“主子,你要做什么?”
“把夫人追回来。”
他纵身上马,临走之前,路过方才那台喜轿,他微微挥了挥手中的剑,抬喜轿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血封喉了。
地上只留下蜿蜒滴答的血迹。
上辈子他软弱无能,没能把云姝留在身边,眼睁睁看着云姝所嫁非人,最后郁郁而终,还要被许开霁构陷,留下千古骂名,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这辈子的云姝和前世不一样了,她似乎也聪明了许多,所以她应该能够发现今日的端倪。
可她还是让云婉来了萧府,只能说明她不想嫁给他。
但重活了一辈子,他就算是强取豪夺也罢,总归是要把云姝留在身边的。
他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了。
思及此,他高高扬起了鞭子:“驾!”
她若是没去许府,那便只有一条路了。
萧少钦那一抹红衣,耀眼如火,往城门狂奔而去,九重高台,宝殿檐宇都化作了他的背景。
云姝奔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城门。
夕阳西下,余晖淡淡洒在城门前,如此良辰美景,惹得云姝不免感慨了一番。
一旦踏出了玉京,她就再也不是皇城里的公主了。
就在她下定决心之时,耳畔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戴在她脸上的面纱被马蹄扬起的风卷走,飘飞而去,她直觉有人来抓她了,于是下意识取下头上的簪子。
咻——的一声,一根毒针射了出去。
萧少钦眼疾手快,瞧见那毒针后,身形微晃,只是毒针的速度有些太快,他又在马上,控制不住方向,只见那根毒针从他脖颈一侧划了过去,留下了一道血痕。
“怎么,殿下还要谋杀亲夫?几天没见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