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在上京城上空响起。
皇宫内,披甲的大武国大将军,快步走进皇宫内,过太和殿,经长廊,至御书房。
他抱拳询问门口太监总管:“公公,陛下现在休息了吗?”
“没有,陛下说,白侯爷若是来,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公公脸色紧张,解释道。
“多谢!”白首义放下佩刀,推开门进入书房。
他见皇帝正在低头翻阅奏章,连忙开口禀告:“陛下,药……药的事,又失败了!”
“都是微臣的错,当初应该听信陛下的话,不该用那些罪人。”
“不过请陛下放心,我派去的人已经为民除害,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跟……”
突兀的声音,在白首义身后响起:“白师父是想说,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吧!”
白首义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坐着的太子。
他连忙起身见礼:“见过太子!”
“没事,我也是听到下面人禀告,所以来宫里见见父皇。”
太子堆起笑脸,对皇上拱手:“儿臣不知道父皇修炼出现瓶颈,需要灵药,这是儿臣的错,只是……”
“父皇啊,日后若是再有需要,直接告诉儿臣就是,不必招那些恶人前来,毕竟伤害的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啊!”
皇帝视线越过,层层奏章看向太子:“怪不得,那些文臣都称赞太子心善,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多谢父皇夸奖,白师父做事却有纰漏,不过不用担心,我手下的人都已经帮父皇解决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些的,毕竟为父上瞒,乃是儿臣的职责!”
“你手下的人?绣衣卫?是吾的人!”
太子连忙道歉:“是儿臣越界了!父皇不要生气,都是儿臣的错!”
“希望父皇不要怪罪那些人!”
皇帝冷哼一声:“怪罪?怎么会呢!吾还要大力赏赐这些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为皇家做事的好臣子!”
“绣衣卫两人,每人升一级,特赐藏书阁经书一本,雪蝉丹一瓶,赐万金!再给他们每日一把玄铁龙刀,让他们清楚,他们要听谁的!”
太子心中震惊,他想过皇帝赏赐不会轻,但没想到会这么重。
这……这是在向文武百官宣告,绣衣卫永远隶属皇帝,而不是皇权?
真是幼稚啊!
我的父亲。
太子拜礼后退:“那我替他们多谢陛下了!儿臣告退。”
门外大雨落下。
太子远走。
御书房里,爆发出皇帝怒吼:“该死!真是该死,这……这就是朕的好儿子,我还没死,他就想坐我的位置?”
不怪武隆皇帝愤怒,这些年他痴心武道,可偏偏他不是武道的料子,越走越偏,待他晋升失败,回头一看。
却发现,一直监国的太子已经不满监国,更不满皇帝对武道的追寻。
要知道,上三品的武道高手都是很能活的。
可世上,哪有百年的太子?
白首义不敢评价,连忙开口:“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皇帝背靠龙椅,他没有生气,还有些莫名怕自己这个在人前仁慈的儿子。
他叹息一口询问道:“我让你去当归镇寻灵药当归王精,可否找到!”
“回陛下,药……昨日已到,我已经送去国师观!”
“好!好!现在,去国师观!”
…………
轰隆。
上京城大雨还在下。
刚刚经过屠杀的小院里,血迹被冲刷到大街上。
叶刘京背靠着墙壁,许久才睁开眼,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只血谷虫母,已经消失不见,确切地说……被他体内的血谷虫母给吸收了。
而他,也因此晋级八品。
这并不是他今晚最大的收获!
他现在才清楚,今晚对他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高老太那一匕首。
那一击,击穿自己的心脏,真的杀了自己。
那一刻,在他身体内,寄生他才能存活的血谷虫母,面对着跟高老太身体内血谷虫母一样的局面。
死亡,亦或者跟宿主一起活下来。
高老太身体内的血谷虫母,其实没有选择,它想活,所以它支撑着高老太在死去后,身体还在不断流血,试图复原。
可高老太在作死。
叶刘京体内的虫母也是一样,在叶刘京死亡那一刻,它开始释放自己全部的力量,以求拯救叶刘京。
它成功了,叶刘京活了下来,它也活了下来,可它不再存在。
或者说,血谷虫母就是叶刘京,叶刘京就是血谷虫母。
血谷虫母唯一的意志就是活下来……
所以,在它活下来那一刻,就被叶刘京吞噬了!
叶刘京感受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他看着自己双手,慢慢靠近贼屠夫刚死不久的尸体。
两尺……
一尺……
三寸……
他能感觉身体里力量的增长,他正在吸收贼屠夫剩余的生命力,和还未散尽的真气。
这就是,他新获得的能力,吞噬!
血谷虫母可借助吸血虫吞噬其他生灵的生命力。
叶刘京可以隔空掠夺其他人的真气,这简直是战斗的天赋,他不敢想象,在战斗中,自己每一次出拳,对方身体内真气越来越稀少,而他越来越强大。
这朝堂大人物的布局,最终只为他这个小人物做了嫁衣。
他和刘文刚倒是成了这件事里,唯一获利的人物。
事世真是可笑。
大雨在下。
贼屠夫很快就死得干净。
小院里其他尸首武道修为较低,并没有被他吞噬的资格。
他正准备离开,余光看到地上的一块布,一块刚被他剥下来的布。
“这里面,给我一种很强大的力量的感觉!”
叶刘京盯着那东西,血谷虫母的能力,赋予他寻找力量的双眼,他看清楚那块布皮的纹路。
难道,跟贼屠夫修炼貔貅功法有关系?
这块皮布,在主人死后,也能装东西?
叶刘京没有细想,他捡起地上的东西,走出小院。
刘文刚还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上前开口:“走吧!回衙门!”
“好!”叶刘京跟在他身后离开。
他觉得,衙门里应该有他需要的书,能告诉他这块布皮的答案。
夜在大雨中过去。
天亮了,上京城的人们正常生活,似乎没有人在意昨夜发生的事,毕竟这座繁华的城市,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死去。
叶刘京从绣衣卫衙门醒来,昨夜忙碌一宿,他没想到绣衣卫结案之后,这么忙,还要写文书归档。
庆幸的是,他虽然认识字,但写字很难看,所以写字的活,就交给了衙门里的文吏。
然后,他在绣衣卫衙门里,讲了一晚上正义的故事。
简单洗漱,他向刘文刚请示过,借了后院的板车,推着一具尸体离开绣衣卫衙门。
叶刘京心情沉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父亲。
他穿过中街,到东市,市监衙门。
郭市监早早在衙门里办公,看见叶刘京来,他脸上堆起笑容,羞涩寒暄:“叶大人,这么早就来。”
“要我说,咱们绣衣卫就是敬业,赏钱的事,我一点不着急,虽然我早就跟我家儿子计划好怎么花,可晚上一天也没事!”
“叶大人,没见过我儿子吧!跟我一样帅气,昨晚上危险,我让犬子躲出去,现在已经派下人去找了,应该……”
远处一仆人快步跑来,他脑门上全是汗水:“老爷,老爷……不……不好了!”
“少爷失踪了!”
郭市监立马慌张起来:“怎么会,我不是让他在柳兄家里躲好,怎么会不见的?”
“柳老爷家,一家都晕了过去,我去的时候,他们家里很乱!”
郭市监紧张地抓着叶刘京的手臂:“叶兄,你是绣衣卫的大人,你肯定有办法,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叶刘京深吸一口气。
他让开,让出身后的板车。
郭市监颤颤巍巍走上去。
三息之后,痛哭声响彻整个长街。
“我的儿啊!我的儿子啊!”
叶刘京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负责任的好官,他不知所措。
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哭泣的能力。
庆幸,天降小雨。
老天爷,在代替他哭泣。
叶刘京有些迷惘,他用一夜编了一个故事,也无法告诉自己,我是个好人。
可他清楚知道,郭市监是个好人。
这是好人就该承受的代价吗?
如果是,那这世界真是一场荒唐的游戏。
长街上,人来人往,叶刘京又想他的当归镇了!特别想!
“叶刘京!上来!”粗狂的声音从远处茶楼传来。
叶刘京抬头看见熟人一个,他不会安慰人,只能驱使身体从悲愤的人群中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