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陂眸中寒光一闪,再开口时,语气里颇为自暴自弃:“既如此,那我何必还要管什么颜面不颜面的呢?”
父皇不待见他,把他的存在视作毕生耻辱,那他为何还要顾及父皇,顾及天家,在意什么天家颜面?
岁岁侧眸,望向这位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七皇子。
她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失意、憎恶,以及怨愤。
大皇子听不下去了,他一开口,就是教训的口吻:“七弟,你是皇子,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说话行事也要懂得拿捏分寸。”
李陂懒得搭理他,直接一扭头,当看不到,听不到。
大皇子:“……”
二皇子出声:“大皇兄,你管他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位七皇弟是个什么性子,你同他讲道理,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其余皇子闻言,都没吭声。
这位七皇弟别看没啥出身,没啥依靠,但他的性子却是个刺头儿。
谁惹了他,他便会像疯狗一样咬死对方不放。
但若是不管他,把他当做不存在,偶尔闲聊几句,或者谈上几句话,大家楚河汉界分明,那么他们之间也是能够维持表面的和谐的。
再说李陂不思进取,自甘堕落,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至少他们少了一位争夺储君之位的对手。
岁岁初入明礼堂,不太明白其中的形势,不过本着礼数,本着对人应该持有的尊重,她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一点对七皇子的轻蔑。
岁岁起身,对着李陂行礼:“草民温孤植见过七皇子。”
李陂在明礼堂好几年了,期间见到的伴读大多面对他态度敷衍,猛然间遇到一个真心实意给自己行礼的,难免惊奇。
稀奇啊。
他这七皇子竟也有被人尊敬的时候。
李陂前两日听到宫里传出一则消息,说是贵妃娘娘去求了皇上恩典,要把温孤一族的一位旧人之子弄到明礼堂来当伴读。
他那父皇后宫妃嫔不算多,但也不缺年轻貌美的妃子邀宠。
偏生他父皇眼光独特,就稀罕懒得搭理他的贵妃稀罕的要死。
还口口声声在外表现出仁义君主的模样,时常把善待温孤一族,善待宣国公府的话挂到嘴边。
因而这事儿的结果,李陂动动脚趾头就知道他那父皇会同意贵妃娘娘的请求。
李陂的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瞧。
他这父皇多虚伪。
明明是他宠幸了他那当军妓的生母,却反过来对外说是被勾引,被算计,最后还为了保全他的颜面以莫须有的罪名去母留子。
李陂冷笑。
他的父皇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他这位父皇。
望着眼前行礼的岁岁,李陂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他又看向旁边坐着的备受他父皇喜爱的温孤雾白,语调散漫:“温孤家的?”
岁岁觉得自己是空净院的人,说是温孤家的也不为过:“是。”
“坐吧。”李陂说完,又恢复入明礼堂时那副哈欠连天的模样,他慢吞吞地收回目光,往书案上一趴,给众人当场表演一个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