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深起初还带些自嘲,但听了清清市侩的话后,不禁哭笑不得。
她这般没心没肺,又怎能领会他心中怅然?
两人一时无言,唯有头顶皓月如盘。
良久之后,清清小心拔下银针,轻轻拢好江景深衣襟。
“你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月光下,她眼神专注认真,秀气细腻的鼻尖上,点点汗珠晶莹如晨露。
江景深眉心微动,眼帘半垂。
他抽回了手,于身后悄然收拢成拳。
恰在此时,一方手帕递至他眼前。
又是夹杂着甜味的淡淡药香。
“你要是觉得痛,大可不必强撑。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清清稍作停顿,眸光流转间,又补充道。
“而且我也需要根据你的反应来调整治疗......”
方才她刺了他手指的十宣穴,若是常人,早就痛得叫起来。
偏偏他却一声不吭。
“不然要是误诊了,你可不能怪我。”
作为男主,江景深性情坚韧自然远超普通人。
可再坚强,终究也是血肉之躯。
缓解肉身苦痛,坚定求生意志,内外兼顾,方能真正令人重获新生。
可问题是,清清和江景深并不熟络。
加上他生性冷漠,她实在安慰不了。
于是只能故意说些有的没的,试图转移他注意力。
江景深只望了清清一眼,既不接手帕,也没有开口。
见对方不接受,清清立刻收回了手,心里暗自嘀咕。
这么难相处,真不知慕容婉喜欢他什么。
就在清清腹诽之际,江景深突然开口。
“有人。”
清清微微一愣,随即环顾四周,小声嘟囔。
“不会又是慕容婉吧?”
她后来回想起部分设定,慕容婉好像是江景深的后宫之一。
但不知道什么情况,两人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不过看慕容婉这追求的架势,他们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
清清话音未落,江景深已将她拉到身后。
还不待她反应,一群黑衣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手持利刃,眼含杀气,仿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清清呆愣当场,片刻后才恍然回神。
这......这次好像真的是行刺!
江景深虽然虚弱至极,眼神却越发凌厉。
“你们是谁派来的?”
他嗓音略显沙哑,如金石相击,字字铿锵。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听领头人一声轻哨,双方当即动起手来。
江景深闪身避开一掌,反握住清清的手,疾步后退。
“这些人武功不低。我拖住他们,你找准时机向北逃。”
他声音在清清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与决绝。
“记住,切莫回头。”
经历方才的毒发,江景深此时几乎内力全无。
继续下去,两人必死无疑。
清清原本绝对不敢给江景深脸色看。
但她现下实在害怕,于是想也不想就瞪了他一眼。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什么胡话!”
说罢,清清反手握住了江景深。
趁他微愣之际,拉着他拔腿就跑。
她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他来的。
但谁能保证他们得手之后,一定能放她一马?
况且,北边是哪边啊?
领头人错愕转瞬即逝,随即沉声厉喝。
“他果然受了重伤,大家一起上!”
此人虽刻意隐藏声线,江景深却敏锐察觉到了其中微妙。
中毒之事极为隐秘,唯有亲近之人方知。
既知他出事,却误判为受伤,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江景深未及深究,身后寒芒如电,直取他肩胛。
他反应迅捷,避过致命一击,同时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胸口。
他虽内力大减,却仍让对方踉跄后退数步。
与此同时,清清亦未坐以待毙。
她抓了一把粉末,转身向追兵洒去。
前头几人猝不及防,被她迷了双眼,顿时哀嚎四起。
他们虽异常痛苦,身上却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江景深心中惊异,但也知此时并不是问话的时机。
他一掌将一人推开,却又见清清不知从哪抽出来根木棍,对着那人就是当头一棒。
她虽不会武功,但常年捣药,臂力非常。
这一棒下去,直将对方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江景深没想到清清会来这一手,心中越发诧异。
但她已不容分说,拽着他继续狂奔。
只是没几步,两人又被追上。
“小心他身边那下三滥的丫头!”
领头人此刻已是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喊道。
他宁可正面与江景深硬碰硬,也不愿被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所暗算。
清清被人倒打一耙,不由气急。
藏头露尾的杀手,还好意思骂别人下三滥?
两人挣扎之下,还是渐渐被逼上悬崖。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领头人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狠戾,挥手示意手下上前。
月光倾泻而下,空气中水雾氤氲。
瀑布之声如万马奔腾,震人心魄。
清清一阵心惊,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两人退无可退,已是到了绝境。
身后悬崖深不见底,瀑布深处明月倒映。
清清咬了咬牙,惊惧之下反倒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弯腰在绣鞋上抚了一把,又凑近江景深问道。
“你可擅长水性?”
江景深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目光交汇,瞬间明了彼此的心意。
江景深不自觉加大了握她手的力道,眼中晦暗不明。
生死存亡,她......为何不走?
清清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危机,被抓疼了也浑然不觉。
管不了了,现在只能赌一把。
她忽然奋力将手中东西向黑衣人扔了掷去,大声喊道。
“你才下三滥,毒死你!”
趁对方躲避之际,清清拉着江景深,纵身从悬崖上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