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人家的回忆,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胥翎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日本人的暴行,但她仍然会为这个种族的残忍震惊——这跟修真界那些拿婴儿炼幡的邪修有什么区别?
张启山安抚了老人几句,便又带着副官和亲兵去做明天的准备。齐铁嘴也继续去摆弄他的符箓和阵法了,只剩胥翎一个人无所事事。
二月红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胥翎看他的状态与平时似乎有了些细微的差别,又联想到刚才老人的讲述,心知二月红可能在为自己的舅姥爷伤心。
她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胥翎坐在二月红身边,打了半天腹稿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从没有安慰过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
她要怎么开口呢?该说什么呢?会不会弄巧成拙?
半晌,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二爷,节哀。你家先人做出那个决定也一定是做好了准备,嗯……,至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对吗?日本人确实进不去那个墓道了。”
“嗯……,还有、还有,你现在也知道他临死前做了什么,总、总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要好?是、是吧?”
“额……你要不想想丫头,说不定丫头现在正在给你做糕点呢?还、还有陈皮,不不,没有陈皮……,还有……,还……”
二月红没忍住终于笑了出来,实在是胥翎那口结结巴巴且口音奇怪的长沙话太搞笑,把他心中的烦闷一下就洗去了小半:“别还有了,徐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见二月红笑了,胥翎也不在意对方的体验评价,耸了耸肩:“虽然我没什么水平,但是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二月红是越发觉得胥翎这个时不时搭错根筋的人有趣得很——明明平时看起来那么冷漠,却总是做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譬如一板一眼地开玩笑、真诚地进行伪装、面无表情但乐于助人、毫不知情但迅速认错……
七七八八一直忙碌到临睡前,张启山才将地图重新收好,让大家自由活动一会。
“徐姐,能给我看看你的匕首吗?”
张十三蹿了过来,坐到胥翎身边,身后还带着其他几个亲兵,都围了过来。
“当然可以。”
胥翎将腰后的风灵刃抽了出来,几人顿时凑得更近。
“哇……这简直太帅了!”张十三羡慕地看着眼前的匕首——冰蓝色的透明刀身,上面还刻有某种古老的符文,幽蓝色的线条顺着血槽向刀柄处延伸,而后猛然炸开一线冰花缠绕其上,冰花上还镶嵌着数不清的蓝绿色宝石,只微微眨眼间,便有细碎流光闪过……
张十三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流口水了,正想再凑近一点仔细看看时,却被人抓住肩膀往后拉了拉。
“谁?”张十三不满地转过头,正想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却发现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副官。
“你们在看什么呢?”
张十三讪讪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我们在看徐姐的匕首。”
副官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十三道:“那你过去点,我也要看。”
“哦、好。”张十三连忙招呼身边其他几个兄弟,“都过去点,给副官腾个位置。”
说完注意力又回到风灵刃上,竟也不再管副官,对胥翎问:“徐姐,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不要把它拿起来。”
张十三小鸡啄米地点着头,朝刀身伸出食指。胥翎被少年小心翼翼又激动不已的动作惹笑了,抬头却与副官对视了个正着。
副官没有像其他几个少年那样新奇地观察匕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胥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歪了歪头,意思是“怎么了?”
副官微微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又隔了一会后才将眼神从胥翎的目光中移开,只道:“这上面刻的是什么意思?”
胥翎顺着副官的目光看向风灵刃刀身上的刻文,才明白原来他问的是这个,于是答:“律令万气,神风无极。”
这时张十三突然惊呼一声:“好冰!”
于是旁边的少年们都学着张十三一个接一个将手指轻轻放到了刀身上,一时间“天哪!”、“好冷!”、“好冰!”、“哇哦!”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叫张十七的少年抬头羡慕地看向胥翎:“徐姐,这个匕首怎么这么冰?它叫什么名字啊?”
“它的温度很低是材质特殊造成的,这把匕首叫风灵刃。”
张十七碎碎念着,眼中迸现出仿佛小男孩看见限量版汽车玩具的激动:“风灵刃、风灵刃,太帅了!”
另一个叫张十九的少年蹲在胥翎脚边问:“徐姐,这种材质应该去哪里找呢?我们也可以自己做一把这种匕首出来吗?”
胥翎被少年那双狗狗眼仰望着,仿佛看到了一个小狐崽,她想要伸手摸摸少年的头,又终于退缩,面帘上露出的狐狸眼笑看着张十九:“这种材质世界上没有了,所以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张十九的眼中顿时流露出浓烈的失望,就在胥翎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后悔时,张十三又惊叫一声:“嘶——这么锋利!好冷——!”
胥翎连忙转头一看,就见张十三的食指上出现了一道狭长小口,那伤口竟然染上了些微蓝色,她顿时着急道:“快去找热水!这伤口先用热水泡了再处理!”
副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张十三,一掌拍向少年的后脑勺,骂了一句“没脑子的东西”后就急匆匆地走到一边拿了热水壶过来。
胥翎接过副官递来的热水壶,快速将热水倒进碗里,然后让张十三将手指放了进去。
见伤口处的微蓝色逐渐消失,她才松了口气,还好伤口很小,寒毒也没有侵入多少,否则就麻烦了。
“谁让你去摸刀刃了?你故意找抽是不是?!”副官又扇了张十三的后脑勺一巴掌,骂道。
张十三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哭丧着脸对着胥翎和副官:“我发誓,我根本没碰到刀刃,我本来是想摸一下的,可是哪知道还没摸到就受伤了!这简直太锋利了——不过徐姐,真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