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泰贺不在,那么女装的他就会是别墅的唯一女主人。
而现在,他脱离女装。
短发、喉结,身上穿的是名副其实的男装。
这番话,无疑是在逼黎和泰认他一个男人作为昌谷里的“女主人”。
空气都快死寂了,万籁俱静。
乌木柜里只有呼吸声,甚至细细地听,就会听到彼此的心跳。
顾星阑无力地松开了手,面无表情,淡道:“你走吧。”
时长刷不了就算了,争取不来,逼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他不由得失笑。
黎和泰这个人的行为,有时候会让他错会,错会他对于这个小孩而言,是特殊的。
但就因为这个人是黎和泰,对所有人都是一张面具。
小时候是沉默寡言的面具,长大后就是口若悬河的面具。
两张面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全部见到过。
他于黎和泰而言是特殊的吗?
……
“嗯。”
轻飘飘的声音。
柜门开了又关,乌木柜重新恢复黑暗。
闷热的空气消散了些,终于不再拥挤。
柜子里徒留顾星阑一人,脑子里的热意也被外面涌进来的凉风慢慢压下去。
这是……认他是这个别墅的主人?
系统:[嗯。]
电子音拙略地模仿着刚刚沙哑的声线,随后窃笑般:[宿主,我就知道这个对你来说没有难度。]
“他这是,认我为别墅的主人?”顾星阑重复地呢喃了一遍?
系统完全没有不耐,重新模仿道:[嗯。]
简直轻松得过分了……
“系统,怎么样,这能行吗?”
脑子里因为发热异常混沌,顾星阑强撑着病体问道。
系统:[按道理来讲,任务对象的这种回答模棱两可,是不能作为恢复刷时长的标准。]
[但是,宿主是特殊的!从来没有任务者会收到任务对象的肯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总之一句话,成功了。]
“特殊”两个字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几乎一直环绕在他身边,就因为他在前世和黎和泰深接触过?
越想越觉得荒唐。
顾星阑没有沾沾自喜,这种特殊放在他身上就是负担,他晃了一下汗涔涔的脑袋,转移话题道:
“系统,我身上的治愈buff还起作用吗?”
温度太高了,他现在呼吸出的气息都热得像喷火。
系统:[如果您想要治疗您身上的疾病,这需要有一个前提条件。]
[条件是您必须在被救助的情况下才能发挥。]
[比如您在野外荒无人烟的地方受重伤,面临无人救助的情况,就算您身上有“愈速如飞”buff,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意思是如果他想退烧,那么一定要有人对他的发烧做出一些治疗的举动。
“我自己不行吗?”
[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你自己救不了自己。]
房间里就只有黎和泰。
他现在病殃殃的模样,说什么狠话都没用。
简直毫无威慑力!
顾星阑艰难地爬出柜门,慢慢把两只手伸出去。
结果触及到外面的空气,冷得浑身一抽,温差就像断崖一般,让肌肉迅速地收缩。
整个人直接失力地跌了出去。
顾星阑的脸狠狠地蹭在外面的地毯上,又麻又痛。
嘴里发出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几乎是气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看向房间里唯一的人:“黎和泰……”
“你还记得我怎么救你的吗?……”
“别忘了你发烧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治好的……”
声音越往后越无力,蹦出来的字都断断续续。
总感觉脑子要烧坏。
耳边听不到任何回响,只有尖锐的鸣音。
索性,顾星阑使出浑身的劲翻了个身,四仰八叉,面朝着天花板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大概是他从宝丽安大厦上车时着凉了。
一想到这,就会避无可避地想到某人在那辆黑色宾利、看也不看他一眼、强制让他出去的场景。
……不过是在露天台嘬了一下那人,还是隔着口罩的情况下。
没想到那人执意要让他在野外换完才能上车,刚好风又格外冷,再加上拍卖会仅一天半的时间,他酗酒又熬夜。
生病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总之,拍卖会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顾星阑的脑子一团乱麻,稍微捋清生病的原因后,才缓慢地睁开眼。
不知不觉,一道阴影无声地笼罩下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他静静地转移眼球,定格在那道阴影的主人上。
……小孩的手里拿着湿毛巾。
顾星阑勾起嘴笑了:“算你有良心。”
湿毛巾搭在额头,水不断溜进发缝。
这小孩搭完就不再管他。
从下往上的角度看,能看得到黎和泰像木头人一样,一板一眼地移到书桌边上。
橡皮?铅笔?
这人是在画画?
小孩在桌上握着笔,机械地动作。
看不到那张纸画的是什么东西。
而手边,就是他煮的面。
面还是那个高度。
这是一点没碰,放到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块石头。
系统:[宿主,你感觉怎么样?]
“头昏眼花。”
[知足常乐,任务对象愿意给你搭块毛巾已经是难得的举动了。]
“难不成我还要三叩九拜感谢他?”
“他发烧的时候我是彻夜未眠,你看现在,我发烧,他还有精力画画。”
谁更有良心,高下立判!
[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这是任务对象的习惯。]
[任务对象现在愿意做出规则之外的事情,证明你已经影响到他了,不是吗?
[所以……本系统建议宿主现在把任务对象的画撕了。]
[让他知道这种善意对你这个男扮女装的恶毒后妈来说毫无作用!!然后狠狠地骂他是个白眼狼!!]
画风转变太快,顾星阑要出口的话被系统突然的心狠口辣堵得不上不下。
“……我有我的节奏,你还是退下吧。”
顾星阑挥了挥手,翻过身。
眼睛越来越清明,看到的事物终于不再是混沌不清。
颇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但现在口干舌燥,他刚想让书桌的小孩递杯水过来,结果,耳边响起一道陌生的呼唤。
[一百五十六号任务者,我是h。]
“!”
闻言,顾星阑连连支着身子坐起来。
毛巾“哗”地一下,滚落在裤裆上,微微濡湿了布料,可裤子的主人却毫无反应,全神贯注地集中在脑子里的陌生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