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阑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这是什么回答,还反问起他来了。
“那是你亲生儿子,那么小。”顾星阑用手掌比着自己的大腿处:“先不说危险的问题,一个下雨天,您这个做家长的把几岁的孩子独自留在外面,尤其是在恶劣天气下,小孩还发烧了,要不是我遇到,你知道他可能面临的是什么吗?”
“您作为父亲的责任呢?”
顾星阑的眉头紧皱,这些话像是埋在内心深处,是前世带过来的反射性记忆。
而引起反射的刺激就是这类不知道面对了多少的便宜父母。
话音落下,一整个后背全部冒起冷汗。
他质问的对象不是上班族、不是暴发户、更不是无业游民,是黎泰贺,挥个手就能要他命的人……
K:[已经违反了人设,您的三分钟时长被扣掉,虽然不懂你们人类这些奇怪的操作,但本管理员想说,理性至上。]
“那个……”顾星阑飘忽着视线,最终还是弱弱地偷瞟了一眼男人,男人没有什么表示,表情甚至还能隐隐看出一丝兴趣,顾星阑嗫嚅道:“就是,孩子在成长的时候,父爱是很重要的,非常需要父亲的陪伴与保护,更何况那孩子的母亲……您如果今天放任自己的疏忽,积少成多,假以时日,那孩子肯定会出现心理问题……”
他看黎和泰那小子现在就有。
但这话顾星阑只在心里想,他补充道:“毕竟您就这一个孩子,未来还是要把位置继承给他不是?”
K:[哟,现在就吹枕边风了?]
看着坐在旁边的人前一秒越说越激动、那双清眸更是蕴着前所未见的、狂烈的怒意,可下一秒就蔫了吧唧、支支吾吾。
黎泰贺双手相握,手肘靠在膝盖上,身体前倾,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甚至像是很认同他的话,在他说话的期间陆陆续续地点头,到现在还若有所思地睁大着眼睛。
让人心生不安的是,他真从里面看出来专注的意味。
顾星阑垂下头看着鞋尖,不再言语。
哪料想,黎泰贺接着他的话道:“能站起来吗,站起来聊好不好?”
顾星阑:“?”
惹得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顾星阑动了动手指,从沙发上站起来。
想象中,这个人会调侃他或者戏谑他,都没有,反而气氛奇怪得快要令人窒息。
黎泰贺拿着西装外套,近两米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无与伦比。
投下的阴影笼罩了他。
不知不觉,下颌被男人的掌心捧着,像是借位的吻一般。
顾星阑僵硬得如同一块山里头的无情金刚石,头疯狂地往后缩,可这人的手劲极其大,掌心捂着他下颌、大拇指顶着他下巴,一只手抵得上他大半张脸,硬是不让他退。
只能一动不动待在原地。
明明两个人没有唇臡相抵,甚至还有一段距离,可气息却如同缠绕的双蛇,抱着要把对方勒死的态度拧在一起。
“您这是……”
“闭嘴。”黎泰贺闭着眼睛,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鼻尖已经快要触到他。
顾星阑轻微颤抖着,抬起右手抵住对方的肩膀,下意识想把人往外推一点距离,可对方没有任何犹豫,动作迅速地把他的手反剪在后背,连带着那件西装外套,“啪”地一下拍在他屁股上。
顾星阑只能任由自己的安全社交距离被破坏。
不知道过了多少秒,只觉得漫长极。
“反应不错。”黎泰贺睁开眼。
双眼清明幽深,哪有什么暧昧。
顾星阑垂下头。
以为这个人要亲他,可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这人在搞什么飞机。
“你今晚回别墅吗?”
就这种情况,他还怎么敢回,顾星阑摇摇头,勉强地维持着体面礼貌的微笑。
“那我就先失陪了。”黎泰贺像是故意的,收起了刚刚的气势凌人,绅士般地把挂着衣服的手放在腹前,甚至放低自己的姿态,对他微弯着腰。
K:[隐藏剧情……增加进度了。]
黎泰贺的离开,把周围的压迫感全部带走,只留下顾星阑一个人的狼狈。
他动了动喉咙,喊到:“等一下!”
“缺……缺钱。”
他能用的钱全都在昌谷别墅,原主硬是没有留一点钱在出租屋的打算。
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黎泰贺,没有返回来的意思,远远看过去,面色冷硬,好像刚刚的暧昧全是一场要睡不睡的清醒梦。
顾星阑只能小跑过去。
“这是奖励,送你了,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打电话给助理。”说完,黎泰贺直接迈开脚离开。
是一张带着黎家家主徽标的卡。
手里的信用卡在隐隐发烫,毋庸置疑,这张卡在芜水,就是畅通无阻的黑卡,要是他想买一套芜水三环内的大平层都不成问题。
顾星阑握紧手里的东西。
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
芜水最后的霞光已经彻底在天际线隐没,像一场盛大的落幕预告,而白日里粼粼的芜水江,也彻底被霓虹灯色填满,从江头一直到江尾,贯通着整座现代巨兽,这是一种繁华和孤寂、光明与黑暗瞬间交替的震撼
夜生活开始了。
顾星阑缓缓走出病房区,来到医院大厅。
目的明确,慢慢走到一个白色的沙发前坐下,意兴阑珊地道:“出来吧。”
“……”
许牧风躲在沙发背面,咬着唇无声地捶了一下地板。
“你、你认识那样的大老板,这不是挺有钱的吗?”许牧风扭扭捏捏地从背面走出来。
从病房到刚刚的休息区,不知道被这小孩看了多少。
“好小子,我说你这个巴不得我走的人怎么会突然在门口叫住我,敢情是想转移我注意力溜走?”顾星阑刚刚被黎泰贺这么一折腾,面色说不上的无精打采,但至少手里的信用卡还支撑着他跟这小孩周旋的力气。
“门没锁腿没断,我出来逛逛怎么了?”许牧风呛道。
看着这副对自己不负责的模样,顾星阑叹了口气。
他出门时被屋里的小孩一打岔,尤其是这小孩提的话题还是另一个很烦人的小孩,思绪自然就飘到其他地方,哪里还想门锁没锁的事情。
到了外面又遇到黎泰贺。
黎家人能不能在他脑海里离家出走一次?
“你不能好好养病吗?”
许牧风没有回答,蹲下来,双眼满是好奇地看着顾星阑手里的卡:“这是叫银行卡吗?我见过,这个卡一插到机器里面就会吐钱。”
“你要是好好待在这里养病,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顾星阑拿着卡放在小孩面前。
卡面异常精致,黑底金字,流光溢彩。
许牧风留恋地看了一眼卡,双手背在身后,往顾星阑面前悠悠踱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撅着嘴嘲讽道:“不长篇大论?不说废话了?不玩过家家?”
对待这样油盐不进的精明小孩,利益才能驱使到他。
顾星阑抿着笑点点头:“怎么样?”
“我不喜欢住院,又没有断胳膊断腿的。”许牧风的伤势更多是淤青。
“你的牙怎么样了?我听医生说你左边的牙会松动。”
许牧风:“我左边有蛀牙,掉了最好,不用你管。”
犟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