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正其乐融融,外面却隐约传来吵闹的声音。不肖人吩咐,云绯已经打发人去瞧了,不一会儿,小丫鬟快步小跑进来,回禀说,是二老爷和二夫人一路上吵着过来了,好多下人都看到了。话音未落,只见王氏跟在一个一二十多岁的男子身后走了进来,那男子身形瘦弱,青衫纶巾,一副标准的文人打扮,想必就是府中的二老爷了。
说起这位二老爷,林好也是略有耳闻。他的生母乃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因着老太太当年怀着身子,便起了爬床的心思,趁着老太爷醉酒,倒也叫她得偿所愿了。可却也因此得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厌弃,谁承想,她的运气倒是不错,不过一晚,便叫她成功怀上了孩子。无奈,老太太只能忍着膈应,让她成了姨娘。可惜,这位姨娘的好运气似乎都在那一晚用尽了,生产时不幸血崩而亡,只留下因难产而一直身体孱弱的二老爷。
对于这个孩子,老太太虽不至于苛待他,但属实也喜欢不起来,因此也就只是嘱咐下人好生照料,便丢在一边不管了,她的心思全部都在只年长二老爷半岁的小小的顾流年的身上。按理说,嫡母不管,老太爷作为父亲应该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多上心几分,但他却因为恼怒二老爷生母的算计,连带着也不喜爱这个孩子,只把他交给下人伺候,很少去过问。
一开始,二老爷身边伺候的人还抱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用心照料,更是积极督促他读书讨父亲喜欢。可时间久了,下人们也渐渐看清了主子们的态度,对待二老爷的态度也大不如前,甚至是有些疏忽,还是老太太发现,狠狠发作了一批下人,才止住了这一股歪风邪气。但长久以来的生活环境和生来就病弱的身体,养成了二老爷软弱却好胜、自卑且敏感的性格,再加上府里有顾流年这个事事出色的嫡长子在,更是显得他一事无成!他的心态也在一日日的比较中发生了变化,平日里在府上,他身边的人总是觉得自己的主子的东西不如大爷的好,总是说些闲言碎语。
及至弱冠,两人在娶妻一事上又较起了劲。顾流年娶了耕读人家的嫡出女儿,他便要娶个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回来。但这姻亲之事,本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他一个才学不显的庶子,很难被那些人家看中。最后,还是他自己上香途中机缘巧合救下了遇险的王氏,两人互生情谊,才有了这一番姻缘。这王氏,乃是县学夫子家的女儿,自小受到诗书教养,只奈何是庶出,所以一直待字闺中。如今,得了顾经年这般人品、学识皆是一等的对象,自是满意非常!
以上信息,是林好根据浮翠流丹她们的讲述,再结合自己的猜测得出的结论,想来,跟实际情况应该也差不太多。
就在林好回想这位二老爷的情况时,他已经拉着王氏向老太太和林好行礼了,“拜见母亲!拜见大嫂!”两人齐齐动作,仿佛排练过似的。
“起来吧!”老太太声音里辨不出喜怒,向着二人略微抬手。
等老太太叫起后,二老爷迫不及待地开口:“母亲,儿子有罪,携妻子王氏向您请罪!”同时,又拉着王氏深深地向老太太作了一揖,完全没给林好反应的时间,她尴尬地缩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决定当一回隐形人。
“哦?你何错之有?”老太太没什么表情地问道,手里拿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并朝云绯使了个眼色,云绯会意,“小少爷,外面的花开的可好看了,奴婢领您出去给老夫人和夫人摘几枝看好不好?”
“真的吗?”小包子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要给祖母和母亲摘花花。
“当然了,奴婢带您去看。”说着,云绯弯下身子,牵起小包子的手。
“祖母,母亲,煜哥儿给你们摘花花,摘最漂亮的!”小包子不忘叮嘱二人,得到两人带着笑意的肯定,迈着坚定的小步伐跟着云绯走了。
小包子一走,二老爷便再次急切地开口:“母亲,王氏已将她所做之事告知于我,是儿子管教不周,叫母亲费心了。儿子已狠狠骂过她一顿,她也已经知错了。还望母亲看在儿子和熠哥儿的面上,原谅她这一回,儿子保证,绝没有下一次。若再有,不用母亲责罚,儿子也绝不容她!”
二老爷这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辞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仿佛王氏做了什么,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全然被蒙在鼓里。但是怎么可能,别说老太太了,连林好自己都很难相信,朝夕相处的两个人,连小孩子都知道的话,枕边人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随着二老爷这一番陈词,王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情哀戚,“母亲,都是媳妇的不好,昨晚老爷知道这件事后,已经狠狠说过媳妇了,媳妇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媳妇必将煜哥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疼爱,再也不胡言乱语了。您要怎么罚我,我都认,只求母亲别为我这样的混账气坏了身子,那媳妇的罪过就大了!”说完,就呜呜哭了起来,一副难以自持的样子。
老太太看着这二人的一唱一和,眼睛眯了眯,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心里暗叹:果然,有些事,不会那么容易的!老二这两口子,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只凭煜哥儿受伤这一点,怕是很难甩掉他们了。唉!
林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还从未亲眼见过如小说里说的唱念做打信手拈来的人物,这会儿,一下就见到了俩,也是长了见识了!这样的人物,放到现代,绝对能在娱乐圈闯出一番天地!不说拿个小金人儿,拿个影帝影后绝对如囊中取物一般轻松啊!唉,可真是生不逢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