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官手里的鞭子足足打了二十下才堪堪停手,此时的长宁郡主,除了脸上,其他地方已经没有好肉了。
汗珠子如水般淌了下来,整个人都虚弱无比。
瓢泼一盆盐水上去,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长宁郡主痛喊一声,复又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几个审问之人,断断续续的就说道。
“有种就杀了……我!”
她怕死,但更怕如这样的酷刑一直折磨,才上了鞭子就让她已经无力招架了,再看看其他的那些,便是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还不如死了呢!
想到这里,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就喊了一声。
“杀啊!”
“哟,还是个硬骨头,可惜了,落在咱们手里,你就是铁打的也能给你融成浆!”说着,就上前去拿起银针对着长宁的指甲狠狠的刺了下去。
十指连心,更何况是她娇养了十几年的手,油皮都不曾破过一点,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钻心的疼让长宁觉得还不如咬舌自尽的好。
念头才刚起来,下巴就被打脱臼了,连带着她前面的牙也被生生的拔走几颗,疼痛接二连三的传来,她甚至连昏死过去的勇气都没了,此刻想最多的就是结束这场噩梦。
见她意识有了松动,那审问官才上前拿出了偌长的罪证清单,一一问询道。
“正宗十四年,瑾王府侵占良田一千九百亩,你可认?”
长宁下意识的摇头,胸口就传来一阵肉糊的焦味,“啊啊啊啊啊……认,认,我认!”
听到这话,那行刑官的铁烙才又抬起来些许,有了片刻的消停,紧接着又听那审问官说道。
“正宗十五年,瑾王府抬出被无辜杖杀的十九具尸体,你可认?”
“认,认……”
“正宗二十一年,以淮阳饼店牟利,假用不良食材致使全城百姓皆有红疹,你可认?”
“认……”
“正宗十九年,给海伯侯府大公子下药,毁其名,害其人,你可认?”
“认……”话才刚说出口,长宁郡主就有了片刻的清醒,“海伯侯,大公子……我什么时候给他下药了?”
紧接着肉焦的味道又传了出来,疼得长宁郡主只得闭嘴,最后迫于无奈,喊了一声。
“认,认,认。”
反正她刚刚认下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条了,海伯侯府,好啊,如今是要把所有的锅都往她头上扣了!
可怜她们瑾王府上下连个辩驳的余地都没有,想到这里,长宁就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刑讯逼供了整整一下午,等到长宁郡主被重新拖回牢里的时候,早就奄奄一息了,看守的狱卒们对此见怪不怪,于是找来了个碗,在里头加了点药,随即就给她灌下去。
“可别死在这儿了,瑾王府的罪,怕是要判斩立决了吧。”
“谁知道呢?”
说完,二人就离开了牢里,只留下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的长宁,下一个就是隔壁的瑾王妃!
……
三司会审的办案速度因为瑾王世子的落网而变得异常快速起来,从瑾王府上下四百多口人入大牢开始,第六日的清晨,一份完整的卷宗就已经放在了太子的案桌前。
沈颂安翻看了一下,最后在卷宗上落了个“准”,至此,瑾王一案就告一段落。
根据大隆律法,抄家,瑾王府内参与过谋害他人者,统统判斩立决,至于少部分从犯则判流徙三千里的岭南之地,消息张贴在汴州城内的大街小巷。
百姓们议论纷纷,还以为这王府会被皇家庇佑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结案了。
又因为此案乃是太子亲自督办的,故而加上之前红疹一案对百姓们的诸多关照,一时间,太子盛名远播,成为许多人心中的未来明君,但同时,也让无数的权贵嫉恨在心。
只不过眼前需俯低做人罢了。
秋风瑟瑟,斩刑现场。
许多与瑾王府有仇的百姓们都在围观。
过去那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皇族们如今都面如死灰,个个身上皆有血污,若不是背上的牌子写明了人,只怕都分不清楚谁是谁!
相比较之下,瑾王的一双儿女受酷刑最多。
管你平日里是怎么样的趾高气扬,怎么样的草菅人命,在这一刻都变成过去式了。
监斩官看了一眼天色,很快就拿起手中的牌子丢到地上,“时辰到,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侩子手猛灌几口烈酒,就抬着刀大跨步上前,提起为首的瑾王,用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污后,就对着他说道,“王爷,一路好走啊!”
说罢,手起刀落,一颗浑圆的脑袋就滚落到了地上。
血溅三尺,底下站着的百姓们却纷纷拍手称快,这瑾王府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平日里坏事做绝,自然无人会为他们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酒肆二楼,此刻临边的桌子上坐着父子三人。
海伯侯盼这一日都盼了多少年了,终于,儿子的冤屈得以洗刷,恶人瑾王府也悉数被正法!于是老泪纵横的搂了搂海津的肩膀就激动的说道。
“儿啊,再也不会有人说你不堪了!过去了,过去了,都过去!咱们回去,让你母亲吩咐下去好好做桌子菜,我们要一醉方休!”
若按海伯侯往日的脾气,他恨不能大摆宴席三天三夜来庆祝儿子的污名昭雪,可眼下死的是王族,他就是再高兴,也得顾及陛下的面子!
“对!一醉方休,从今日后,大哥就不再受困过去的流言蜚语了,往后堂堂正正做人,太子殿下也说了,东宫内有许多事情等着大哥去处理呢!”
一听这话就是要重用海津,为此海伯侯和二公子海渝都喜笑颜开的很,但海津这个当事人却镇定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瑾王府的罪状,他从未有过怀疑。
可是涉及到自己当年之事,海津却觉得未免结案的太过草率。
长宁郡主逼婚不成就暗下毒手,在他的酒里下了蒙汗药,事后故意让他与小厮做出不齿的动作来,好引人去揭露,让自己身败名裂,以报仇雪恨。
这样的理由,已经传遍了勋贵的耳朵。
百姓们对此事一无所知,所以对于这些高门大户的密辛当然不关注,可勋贵们却不同,短短几日,就有人登门,话里话外的都在说着海津的好。
这,难道不是刻意引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