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顿时顿时喜上眉梢,这年头上书院得花不少银子,更别说女子能上的书院又少之又少。
他们俩都是泥腿子,平日里一个搬货一个给人洗衣裳,啥也教不了她们,若是能让闺女学点算学,将来找活计的时候,总比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人强些。
于是就问二姐儿,“你今个过去的时候,你说的那个孟姐姐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嫌弃你?”
一听这话,二姐儿立马高高地扬了扬下巴,“孟姐姐可喜欢我了,给我暖手,还给我糖吃,我回来的时候,她还说要是我想听, 让我明个还过去呢。”
说到这儿,二姐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撅了撅嘴,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就是孟姐姐总爱捏我的脸,把我都捏疼了。”
二人一听孟昭没有嫌弃二姐儿,便也稍稍放下心来,孩子们玩闹,他们大人上门也不好,于是第二天一早,把家里的大姐儿招呼了过来。
林家大姐儿这会已经满十岁了,平日里都是在家帮忙做活,很少跟二姐儿出去一块玩。
陆英娘从家里拿了些之前晒的柿饼,让大姐儿领着二姐儿去孟家,“你有点眼色,若是觉着人家见你来了不高兴,就领着二姐儿赶紧回来,要是没有不高兴,就跟二姐一块坐那听会儿,知道么?”
林家大姐儿听见要出门,还有些扭捏,她不太习惯到别人家去。
陆英娘见她这副模样,着急地伸手推了推她,“快去快去,整天窝在家里有什么用,你都这么大了,不赶紧学点东西,难不成将来跟我一样出去给人洗衣裳。”
林家大姐儿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在母亲的催促下也只能无奈地应下,挎着一筐子柿饼,拉着妹妹去了孟家。
路上一直想着等下要说些什么,要是被人嫌弃了要怎么办,怎么把筐里的柿饼送出去,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孟昭碰巧在院子里,听到有敲门声,过来开门,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二姐儿,旁边还站着个十岁的姑娘,孟昭之前远远见过她,知道是林家大姐儿,于是笑着说道:
“大姐儿,二姐儿来了,快进屋里坐吧,屋里头暖和。”
见孟昭如此热情,她心中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伸手把筐子里的柿饼递了过去,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我娘让我拿过来的,是我们自己晒的。”
孟昭的目光顺势落在了筐子里的柿饼上,只见那些柿饼一个个圆润饱满,外头还裹了一层白霜,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她也没有推脱,而是伸手接过,“那感情好,正巧我今年没有买柿饼,你们就给我送过来了,大姐儿你回去的时候替我跟你爹娘道个谢。”
孟昭声音温和,看见她来,丝毫没有不开心,还招呼她进屋之后找地方坐,林家大姐儿心中的忐忑渐渐消散,便也坐下来跟着一起听课。
看着下面的人越来越多,孟昭欣慰极了,手艺与知识不同,自己的手艺是她赖以为生的资本,自然不能轻易地传授给他人
可知识本就不应被束之高阁,它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旁人认字多了,学会了算数,对她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如果她传授的知识,能够让大家日子过得更好,手里有了钱,生活水平提高了,反而极有可能会促进她铺子里的生意。
况且她总是要讲课的,多来几个旁听的,倒也不费多少功夫,只要他们不闹腾安静听课就好。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孟家沈家又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吃的是热锅子。
一个炉子煮着鲜香麻辣的锅底,另一个是酸菜锅底,众人又一起把家里能搜罗到的各种涮锅子的食材拿了除了,整整摆了一大桌子,大家根据自己的习惯,各自挑了个喜欢的口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停。
等到初三这天,钱婶子原本正在孟家坐着听课,听见外头有人喊她,细听好像是她丈夫周信的声音,于是赶忙跟孟昭示意,然后轻手轻脚地从孟家走了出去。
看见丈夫儿子平安回来,钱婶子先是开心,后来又有些埋怨的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大过年的,哪有不在家过年的,外头下这么大的雪,可把我给吓得不行,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生,生怕你们在外头出事。”
周信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与无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好些欠账的,平日里去找他们根本寻不着人,也就过年这会,家家户户都在家,定不会扑空了,主家这才叫我大过年的出去跑了一趟。”
周秀才在一旁见母亲如此担心,赶忙上前劝慰,“娘,您就别担心了,有我在,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您看我们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等心中那股子怨气渐渐消散了些,钱婶子又开始关心起二人的身体情况,发现他们二人都比出门的时候瘦了一点,赶紧去给他准备吃的。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跟钱婶子说外头的情况,还没等到晚上,这些话就传到了孟昭的耳朵里。
这场雪确实下的比往年大了许多,虽说中间停了一两天,但温度没升,雪也一直化不了,一层又一层地堆积起来,愈发厚重。
县里还好些,县令大人亲自率领一众衙役和热心民众大过年的清理街道上的积雪,县里的道路还算通畅。
可外头的村子,地域广阔,居住的人口又相对稀少,许多人家经常是好几天连门都出不了,他们一路过来,见到了不少被积雪压塌了的房子。
县城里的惠民院早已住满了人,那些实在住不下的,就只能住在县里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如今城门口的盘查极为严格,周信父子回来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