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戚巧那一脸的认真,严笑卿忽然觉得她可怜。
愚蠢的女人,空有美貌,缺少智慧,和母猪没有区别。
或许严笑卿该对她撒个善意的谎,让她可以一直沉浸在自以为是、自我说服的糖衣美梦中。
可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吗?
“皇上眷顾,我又岂会有什么压力。”严笑卿依然微笑着看她,“听说葵阳郡主生得花容月貌,又是西北一带有名的才女,这样的佳人世间不可多得,不论哪个男子能娶到她都是最大的幸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看着戚巧脸上神色由复杂迅速转为单一,只剩羞恼,严笑卿又补了句,“戚小姐乃是将门闺秀,往后像这种不请自来跑到男人家里的事还是少做,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了怕是有损戚小姐名节。”
看着一只骄傲的花孔雀再昂不起头来,真是一件令人畅快的事。
在戚巧气冲冲跑掉之后,严笑卿这样想。却没料到因为逞这一时意气,后续竟又为他招来了大麻烦。
戚木扬失踪已经一月有余。
严笑卿当日糊弄戚巧的话,兴许她回去之后左思右想终于觉出哪里不对劲。
可严笑卿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戚木扬一倒,她又算什么。就算她要闹,也势必掀不起太大的风浪。皇帝过去只是看在戚木扬的面上才做出宠爱她的表象,像这种刁蛮任性的女子,严笑卿觉得皇帝不会喜欢。
最重要的是,皇帝和他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严笑卿忽略了人和人之间的关联,一时松懈,竟让人反将了一军都没回过神来。
——严富和严杰不知何时同戚巧勾结在一起,借着戚巧的关系,一纸罪状竟然直接呈到了皇帝面前。
告御状。
事情闹得很大,在严笑卿收到消息的同时,满朝官员基本上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严笑卿是新贵,两年来凭借皇帝的宠信可谓无往不利,实际上没有自己的根基是死穴,只需皇帝一句话,他就能被任意发落。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因而此次,许多早看他不顺眼的人都在等着看好戏,等着落井下石。
严富和严杰状告严笑卿六年前杀人埋尸,瞒天过海。涉及人命,又涉及朝廷官员,事情一旦闹开,就连皇帝都不能当众徇私枉法。
严笑卿即将面临三司会审。
皇帝到底顾及他,没让人来押他,只让他做好准备。
严笑卿连夜将南宫寻藏到了京城郊外的一间民屋。
南宫寻自从住进严府,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面对追问,严笑卿只好骗他:“皇上派了个秘密刺杀的任务给我,事关朝中要员,我怕你住在我府上不安全,这段时日你先在这里避一避风头,等事情了结了我再来接你。”
南宫寻担忧地抓着他的手:“是不是很危险?”
这个村子因为瘟疫被封禁了半年,如今已没什么人住,四周静得像是脱离了尘世。
快入冬了,夜晚的空气冷意蔓延,严笑卿像过去那样将一块绒毯盖在南宫寻腿上,宽慰道:“为皇上办事哪有不危险的,放心,我有数,不会有事的。”
南宫寻不是那种瞻前顾后,啰哩啰嗦的性子,闻言沉默了良久,只是道:“那我等你。”
严笑卿离开时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走了。”
独自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严笑卿知道此次的事不容易解决。
戚巧买通了临州知府,篡改了当年已经结案的杀人埋尸事件。
此事当年在临州闹得很大,严家二少爷被分尸埋在菜地里,光这一点就足够当地老百姓口口相传,后来又牵扯出某家的贵公子因为与男子苟且被发现,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杀了严荣的真相。
南宫寻是实打实帮严笑卿顶了罪。
去年,严笑卿派去的人撬开了知府的嘴。
得知南宫寻当年被下了狱,在死牢中熬了大半年,后来被严富和严杰做了手脚,以别的死囚顶替上刑场被斩首的真相。
严笑卿震撼得大半日过去依然浑身僵硬。
南宫寻被严富从死牢中偷出来,秘密送往淮安,一条命勉强算是保住,却已经被半年多的牢狱之灾折磨得不成人形。
严富和严杰拿到足够多的好处,连自己的父母都一并欺瞒。
是以,包括严继梅和严夫人在内,所有的人都以为南宫寻已经被斩首。
严笑卿始终想不通,到底是多深的感情,多坚定的信念,让南宫寻甘愿为他付出至此?
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里,压出沉痛的罪孽。
他想偿还,却又如何还得清?
如今这事又被翻出来,闹得比当年更大。
严笑卿只知道,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南宫寻去为他涉险。
次日清早便开了堂,三司会审,皇帝旁听。
严富和严杰跪在公堂中央,由严富指控严笑卿当年罪行,说得义愤填膺,就连杀人分尸全程也如亲眼所见一般描述细致。
主审官员瞄着皇帝脸色,不止一次提醒严富,若有虚言,罪不容诛。严富却一口咬死了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言。
公堂之上安静了片刻,主审清了清嗓子:“若你所言属实,那为何当年此事在临州结了案?”说着一边翻看当年的案卷,“杀人凶手六年前已被斩首示众,若真是抓错了凶手,岂不成了一桩冤案?有人白白枉死?”
严富道:“启禀大人,当年临州知府曹大人也是遭人蒙蔽,这才让真相埋没至今。”
“遭谁蒙蔽?这个叫南宫寻的人不成?”主审手指点着案卷上的人名,板着脸问。
严富跪得笔直,抱拳道:“正是南宫寻!大人,实不相瞒,此人并没有死,前些时日我亲眼目睹,南宫寻活生生出现在严豫府上,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他府上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