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汲走后,整个邢国的人全都忙碌起来。木耒现在敦促所有邢人,趁着尚未播种,多开垦一些土地,兴修一些水利设施。
还命封地的工匠们制作了一些曲原犁、楼车等较为先进的农业工具,送到各个城邑令其自行仿制,以便能大幅度的提高耕作效率。
去年的红薯因为封地的人多,吃的也非常很多,但在木耒的严控下,还是留下了足够的红薯育秧,今年会将红薯推广到各个城邑。
现在各城邑人口锐减,土地是非常富余的,多种些红薯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但遇到灾年真的能救人命。
至于棉花,木耒打算还是将其限种在封地内。一是种子的规模还不够多,无法大范围推广,二是他还没用棉花赚取天下的第一桶金。
今年计划从春到秋都不会对外征战,木耒也闲暇下来,另一边沐雷的学业是真的繁重。他计划利用今年半年的时间,搞定炼钢、水泥、玻璃以及白瓷的生产。
邯郸的周围就有白瓷土,而寒氏又是以制陶出身,若是这白瓷面世,也是能够赚大钱的东西。
封地至夷仪城之间的一座山上,寻矿之人给木耒带回了一些石英,木耒已经命赤狄奴隶前去开采,并将其运回,待到合适的时候,他就打算烧制玻璃。
玻璃和白瓷,以后也会成为这里的硬通货,这两样东西和铁锭不同,铁锭弄不好会真的反噬自己的。
木耒没有给颊戎这类人采邑和封民,现在实行的还是俸禄制,所以无论手中有多少钱,对于他来说都不够用的。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两个月。时间到了公历5月中旬,春播已告一段落,红薯也在各城邑中推广播种,剩下就等收割冬麦了。
在种植冬麦时,邢都有一万多人躲入封地避难,章腊也没让这些人闲着,令他们开垦土地、修筑沟渠,新垦之地都种下了冬麦,现在待收的冬麦非常多,有近十万亩(一亩300平)之多。
麦收这段时间,木耒甚至解散常备军队,就连学堂也放了10天的麦假,学生们也都参与到这场抢收之中。
老天非常配合木耒,也可能是怜悯多灾多难的邢人,整个没收期间没下一滴雨。而麦收大体完成后不到十日,就下了一场透雨。
邢人赶紧抢墒种下豆子、谷子、高粱,以及其他的杂粮,封地的人甚至还扦插了上万亩的红薯。
这次收获的麦子有近二十万石,近半数是木耒的私田产出。木耒又收购了一些麦子,将6万石余粮食送至各个城邑,供那里的人们食用。去年折腾一年,很多人现在已经没有粮食可果腹了。
……
麦收过后便是炎炎夏日,齐国的寒氏商人回来了,也给木耒带回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比如齐侯吕小白与诸侯为卫国筑楚丘城(今河南滑县东),据传卫人向齐侯求救时,献出了卫国的稀世珍宝。
又如,晋国要打虢国,竟然是从虞国借道去的虢国,据说虞国国君收了晋国的宝马和玉璧,甚至还派兵去帮晋国打虢国。
除了这些消息之外,自己的哥哥,也就是现在的邢国君主,也派人来了,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来讨要这邢国领地的。
来人是房苴和任罘,这两人先是去了邢都,结果翟坊告诉他们,公子木耒仍旧居住在自己的封地。
这两人觉得这事情似乎有的谈,便马不停蹄的直奔木耒的封地。
两人先是告知木耒:他的国君父亲因为丢了邢国,觉得对不起祖宗而悲痛万分,饮酒后得了急症,几天后就死了,然后太子威就当上了邢国的国君。
而后,这两人又将木耒光复邢国的事狠狠的夸赞了一番,称他能征善战、骁勇无比、用兵如神、聪明绝顶………
最后才委婉的说道:“现今邢国已光复,国君欲今秋迁回邢都,国君归来之后,必会对公子大加封赏。”
呵,好一个大饼啊,这饼还是从我手里拿走,然后在分我一块。但我现在不饿,我只想看你们怎么演戏。
木耒笑呵呵的听着两人说完这一切,依旧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瞪着这两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房苴,在木耒面前也失去了往日的底气,木耒越是这样不说话,这两人越是心虚。
此时任罘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这邢君归邢之事……”
又等了一会儿,木耒才开口道:“邢地是我率兵光复,兄侯(国君伯威)岂能说来就来?”
二人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这难道是不打算把邢国还回来了吗?
房苴又开口道:“公子为弟,国君为汝兄。公子纵使有天大之功,若据城不予国君,难道公子有不臣之心?”
木耒此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这两人有点慎得慌,他口中不停的说道:“不臣之心,不臣之心,不臣之心……”
木耒不停的念叨这几个字,这两人是越听越心虚,越听越害怕。
“今之邢国乃是我拼命打下,我那兄侯岂能这般不近人情,不惜我兄弟之谊?”
很显然,木耒这是向他们传出一个信号,邢国是我打下来的,我就是不想还了。
房苴如老狐狸一般,眼珠一转,便和木耒讨价还价起来。
一开始说给他两座城邑作为其封邑,后来又成三座,最后又变成了四座。是哪四座呢?是邯郸、寒氏邑、夷仪城和元氏邑。
当房苴说出夷仪城和元氏邑的时候,木耒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这两个城邑是有主的啊,合着他们想白嫖。
“我那兄侯竟是派你二人来辱我?邢国经此劫难,邢人十不存三,兄侯不问邢人生产艰难,却只想夺回城池。这邢国城邑,我便不给了,他若是想要,便派兵来取!”
此时的房苴也怒了,手指着木耒说道:“你果真有不臣之心!”
任罘则一把将房苴拉住,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匆匆行了一礼,拖着房苴匆匆的出去了。
过了两日,这二人又是故伎重演,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反正就是给你几个城池,给国君几个城池,反正新任国君就是想回来。
其实是这样的,他们现在在木耒面前说话根本没有底气。以前的邢国算是一个二流国家,至少还有十几个城邑,像他们这样的卿大夫,每人都有自己的采邑,食一两千户。
现在去齐国旁边重新立国,总共跟去的邢民也就是三万人,满打满算也就六七千户。
现在他们虽说还是卿大夫,但是现在的食邑只有一二百户了,这其中的落差,只有他们心中知道,他们是真的想回来。
他们又与木耒扯皮了两次,但每次都碰一鼻子灰,木耒没有给他们好脸色,但也没有轰他们走。
最后房苴甚至说道:“邢君只得邢都和三座城邑,其余皆归公子,邢君请天子册封公子为诸侯。”
连这样的法子他们都想了出来,真的是只想白嫖几座城池。
木耒还是不答应,然后房苴又对木耒放狠话道:“若你仍不知足,必致兄弟反目,邢君求助于齐侯管相,齐侯必集诸侯之兵,共伐公子!”
一听齐侯管相,木耒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命人将蔡仲召进厅来,指着蔡仲对房苴二人说道:“此为郑国大夫蔡仲。
郑国与齐结盟,结盟条件之一,便是令蔡仲率5000士卒来攻我邢国,此为落井下石之策也。齐侯管相竟是欲灭我邢氏族裔也,你等竟不知,仍为虎作伥!认贼做父!
我今不率兵杀入齐国,破临淄杀管仲,已算对齐国仁义,莫要在我面前再提齐侯与管相,否则我现在便将你二人轰出邢国。”
蔡仲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房苴和任罘的脸一会儿煞白,一会儿通红。
几日后更打脸的机会终于来了。因为寒汲来了,他真的带来了周天子的册封文诰。
只是木耒看完这诰书之后,觉得非常不自在。中、华、夏、唐、汉都没有成为他想要的国号,这诰书上给他的国名,乃是一个“新”字。木耒觉得这个国号有点不吉利。
木耒对寒汲问道:“天子为何未册封那五个国号,又为何册封“新”为国号。”
寒汲回道:“天子曰:邢国旧地偏远,不可称中;曾有华国,且华山华邑皆不在邢地,故亦不可称华;公子先祖为周人周公,故不可称夏;晋国旧称唐,故不可称唐;邢国旧地既无汉山,又无汉水,亦不宜以汉为名。”
“那为何却选择一个新字?我实不喜这国号。”
木耒这样一说,寒汲也是一怔,然后便跪下磕头道:“寒汲该死,天子当时预选两国号供我挑选。一为新国,二为美国。
天子言:公子造诸般新物、新器、新食、新衣,可以新为国名。
天子又言:夜光珠美,宝剑亦精美,项链更美不胜收,国名亦可称美。
而我觉美有阴柔之意,便弃了以美为国号,而选以新为号。
寒汲万死,不知公子不喜以新为号,若是以美为国………”
不等寒汲说完,木耒长叹一口气,而后说道:“若是自这两字中选,还是以新为号更宜。若以美为国号,我更难接受矣。”
第二日,木耒便将这的册封文诰丢到了房苴和任罘面前。
木耒对这二人说道:“此为册封文诰,天子赞我剿狄有功,将邢国旧地及邯郸邑皆封于我,其国号为新。自今日使,我便是这新国国君。
至此,二位可回邢复命矣。请告知我兄侯,新国愿与邢国交好。”
这二人看完这诰书脸色煞白,房苴又说道:“你果有不臣之心!”
任罘又将房苴一把拉住,不让他说出剩下的话,否则真会招来杀身之祸。
木耒命人将文诰抄写一份,交给房苴、任罘二人,让他们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