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傻眼儿了!
一个个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尤其是刚刚还沉浸在即将发财的美梦中不可自拔的孙氏,她掏了掏耳朵,理直气壮道。
“这卤猪蹄都是一样的做法,一样的味道,你们咋说客人吃了退银子要赔偿,砸了酒楼的招牌呢,当初签字据的时候,明明是你们掌柜和管事尝了确认的,既然是你们确认的,那我们做的吃食就没问题,酒楼客人闹了事儿,咋能全赖我们头上呢?”
沈老先生连忙点头如捣蒜,很是支持老妻的反驳。
主要是他们家没有六百两银子,别说六百两了,就是六两都拿不出了。
前两日拿银子去采买生猪蹄和半个月的调料,老妻说马上要发财了,不能再捂着银子舍不得花,就用剩下的钱给每人扯了一身衣裳,给几个孩子买了好点儿的笔墨纸砚,又给堂兄半两银子,商定租他们的牛车一段时间。
手里拢共就剩五两银子,还是准备今日去采购生猪蹄,卤了供给聚贤酒楼的。
这下好了,看这群人的架势,不仅买卖黄了,还扣下儿子威胁他们赔银子。
李管事讥笑一声,冷冷道,“休要胡搅蛮缠,再不赔银子,马上送你们的儿子蹲大牢,让他们把牢底蹲穿,我看到底是你们的儿子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孙氏哀嚎一声,一拍大腿蹲坐在地上,哭起来。
“没天理了,谈好的买卖签了字据的,你们想反悔还赖我们,欺负我们小门小户……”
老二媳妇宋氏端起木盆,连衣裳带水全扔了,飞奔过来一耳光扇在婆母脸上。
“啪——”
“都怨你,你个蠢货,就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江川被扣在镇上,你再继续撒泼,惹恼了他们,江川被送去蹲大牢了咋办?”
孙氏脸上猛地挨了一耳光,她满目震惊。
从小长到大,就是丈夫怒极了也没舍得打过她几回,今日还是头一回挨儿媳妇的耳光。
她反应过来,“嗷嗷”着爬起来,上去就要去抓二儿媳。
老三媳妇赵氏气得眼都红了,当即加入其中,帮着妯娌和婆母打起来。
“你个老蠢货,竟害得我们的丈夫要蹲大牢,六百两,就是把咱们一家全卖了,也还不上,你要敢害我们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看我不剥了你……”
毕竟两个儿媳都年轻,孙氏一个人根本扭打不过两个儿媳,瞬间就落了下风,脸上被挠了几道血痕,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像鸡窝,新衣裳都被撕破了。
沈老先生看得一阵心口疼,当即怒喝。
“都给我住手!”
“火烧眉毛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思打闹,倒不如攒把子力气想想办法,咋把老二老三弄回来。”
婆媳三人被吓得愣了愣,这才讪讪松手。
孙氏一得了自由,立刻躲在丈夫身后,摸着脸上的血痕,和被拽下来一缕一缕的头发,疼得龇牙咧嘴,狠狠剜向两个儿媳。
两个儿媳齐齐朝她啐了一口!
二儿媳红着眼眶道,“六百两啊,不是六十两,就是不吃不喝干几辈子都还不上,还能想啥办法?”
赵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婆母见老大两口子赚了银子,回来就得了红眼病,想了个损招,悄悄去香椒铺子问老大两口子以往买的调料,这下好了,出大事了,还是个塌天大祸。
“完了,彻底完了,呜呜呜……”
沈老先生看两个儿媳心如死灰,眼刀子狠狠插在老妻身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好了,六百两,去哪找?”
孙氏自觉理亏,面上却依旧理直气壮。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明明你们都认可参与了的,赚银子的时候,没 一个人感谢我,出事了全都来怪我,这是啥道理?”
沈老先生眼前一黑,差点要栽下去,他闭了闭双眼,强行稳住身子,不和老妻磨嘴皮子了。
他看向李管事,放软了语气,试图挽回道,“李管事,你们能不能说明白些,我们做的卤猪蹄,味道到底咋了,为啥会出这么大的事情呢?”
“成吧,看你不像是装傻充愣,我就告诉你们,让你们死个明白!”
李管事背着手,接着道,“云来酒楼卖了两样新菜式,卤猪蹄和无骨鸡爪,你们卤的猪蹄掺了两样菜的味道,镇上有不少客人都去过云来酒楼,尝出来怪味儿闹开了,今日我们聚贤酒楼不仅被客人闹着退银子,还有几桌菜钱没收,这些银子还不算啥,重要的是我们的招牌被你们砸了,区区六百两银子,已经是便宜你们了,这下明白了吗?”
沈老先生被打击得重重后退两步。
原来事情是这样,怪不得人家聚贤酒楼的人找上门来。
人酒楼的招牌都被老妻给砸了,名誉受损,不找他们索要赔偿才怪。
可他们去哪弄六百两?
就是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也凑不齐一个角!
听完李掌柜的解释,孙氏才算明白过来了。
她小声嘀咕道,“怪不得他们一直说咱做的卤猪蹄味道不一样,原来那两个白眼狼做了两道菜,我去香椒铺子照着他们以往买过的调料买,可不就是两样菜的调料都买着了吗?”
“啪——”
丈夫反手就是一耳光,声音清脆又响亮,直接把她给扇蒙了。
几个伙计默默捂着自己的脸,听着都替孙氏感到疼。
孙氏被扇得眼冒金星,红着眼眶,一脸懵逼道,“你疯了不成,突然打我干啥?”
沈老先生怒不可遏道,“我打的就是你,都是你出的损招,舍不得掏钱买一根尝尝,竟然去香椒铺子背着老大问掌柜跟着买调料,你根本想不到,人老大买的是两道菜的调料,你全掺在一起,能不出问题才怪!”
这下好了,赔不起银子,老二老三都得被毁了。
李管事轻咳一声道,“好了,我们大老远跑一趟,没工夫听你们的家务事,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你们赔偿酒楼六百两,要么就给你们的儿子签卖身契,留在酒楼做工,以工抵债,慢慢赔偿。”
啥?
签卖身契?
以工抵债?
沈老先生脸色大变,当即拒绝道,“不不不,不成,不成,老二老三还得参加乡试科考呢,要是签了卖身契,这辈子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