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鱼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整个人都有些昏沉,胸腔在嗡嗡作响,脸上刺啦啦的疼,手臂也有些绵软无力,腿脚有些僵硬,但还是掩不住那拖拉后的疼痛——她的腿脚的知觉是冰凉的,可那伤口处却是火辣辣的疼。
可这是哪儿啊??姑娘呢?姑娘在哪儿呢?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好沉重啊,只能看见前面模模糊糊的影子。
又走了好久啊——
相对于荆鱼的昏昏沉沉,齐明舒早就清醒过来。
难怪这群人进城没有一点消息,他们根本就没有经过城门,也不知是怎么七拐八拐的走的一条小道,直接沿着城里的一处边缘的村镇,上了山,沿着山路翻又七绕八绕的,不哪怕是经常上山的人大概也找不到。
齐明舒被这颠簸的山路颠得难受,差点要吐出来。
这一动静让押着她的络腮胡子察觉到了。
“哟呵!大小姐醒了啊!”
齐明舒本是打算不回应他,装晕的。但这一句让其他几人都看了过来,被着齐刷刷的几个眼睛盯着,她装不下去了。
睁开眼睛,歪头看他,好不舒服呀。
“停下!放我下去。”
络腮胡子还真听话,扯扯缰绳,让马停下来,让齐明舒落了地。
齐明舒适才站稳,扫视周围才发现后面的那匹马上还驮了荆鱼,立马跑到荆鱼跟前。
“小鱼儿!小鱼儿!”
荆鱼听见了姑娘的声音,努力了好久都未曾睁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姑娘——”
“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鱼儿你脸上怎么这么多的伤?疼不疼?”
“我不疼…姑娘……”
齐明舒摸了摸她的脸,好冰。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抓一个我不够吗?”齐明舒的眼睛里都冒着火了,可还是在试图让自己冷静,这冰天雪地的,实在是不好惹怒他们。
“大小姐,这话可就错了。”押着荆鱼的眯眯眼笑道,“分明是这死丫头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想要救你,被我踢了一脚后竟然还有力气抓住马尾。”
“本来以为速度快可以甩下她呢,死丫头力气还挺大,硬是拖了一路。”
齐明舒沉默了,看向荆鱼的眼神满是心疼。
“行了,大小姐走吧。这路可长着呢。”
“我要自己骑一匹。”
“不行。”
“还真是个大小姐,大小姐你不会是以为自己来享福的吧?”
齐明舒不理他:“那就我和她一匹,你们可以牵着。”
络腮胡子盯着她看了会儿,开口了:“老四你去和牛二骑一匹,你拉着缰绳别让跑了。”
那眯眯眼还想反驳,络腮胡子瞥了他一眼:“就这样,别影响赶路。”
“是。”
眯眯眼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跟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同乘一匹,两人眼里的嫌弃显而易见。
齐明舒开心极了,开心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络腮胡子在前面领着继续走,齐明舒的马被他们围在中央了,这下好了,这可真前有狼后有虎,左右还有豺豹相阻。
“你们明明可以直接走的,掳我做什么?我阿耶可是会找过来的。”
“你的好阿耶,杀了我们的兄弟,十几个兄弟去,现在就剩八个了。我们可不会这么算了,大小姐,你可有苦头吃了。”那眯眯眼的眼神似是淬了毒一般,让人心里不适。
齐明舒被他的眼神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一路都安安静静的。
又走了很长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终于看到了点点的星火。
那眯眯眼又说话了,嗓音都让人很不舒服。
“欢迎来到青林山!”
荆鱼已经醒过来,现下要好得多,听到青林山,脸色都僵了。
这些匪徒居然在青林山上,完了。
齐明舒看荆鱼的脸色铁青,向她看过去。
“姑娘,青林山,三不管的地带,位处江州、青州、东州的交接处,三家都不会去约束的地方。”荆鱼解释道。
齐明舒听到这话,心下沉了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络腮胡子可不管他们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继续带着人前行。
到了灯火亮的地方,才发现,这山上居然还有一个围着城墙的寨子。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地方。
齐明舒观察着周围,一边期望着阿耶可以找到这里来。
城墙上的人看到下面有人,扯着嗓子问:“下面是什么人阿?”
“瞎了你的狗眼,连你大哥都不认得了?”
这不怪他,这地方黑灯瞎火的,这都快夜半子时了,能看的出来下面有人就不错了。
那人急忙向下喊:“开城门,寨主回来了。”
“吱呀——”
那老旧的城门发出夜晚被吵醒的哀嚎,打开了。
不止门被吵醒了,寨子里的人也被吵醒了。
等络腮胡子带着人进去时,一个穿着道士模样的人率先开口了。
“寨主,此行可还顺利?”
络腮胡子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并不顺利,死了几个弟兄。”
那羽扇纶巾的道士捋了捋胡子,叹了口气:“唉,寨主辛苦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好,麻烦军师让人将这两个小妮子先关起来吧。”
“这两人是?”
“抓回来的俘虏,那小丫头的爹杀了老二,我便掳了他女儿了,另一个是死死抓着马尾不肯松手,捎带的。”
“原是如此,我先将两人带下去,明日再行处置吧。”
“行,承公安排吧。”
林承公让人将荆鱼和齐明舒带到一处小木屋,此处多是些木屋,倒也没有别的挑剔。
“二位姑娘就在此地歇息吧。”
“哼,连个炭盆都没有,是想冻死我们两个吗?”
“寨里物资并不丰盛,这样吧,我等会儿差人送两床被褥来。”
齐明舒抬眼看了他:“你心地倒不坏。”
林承公作揖离开。
齐明舒拉着荆鱼坐在由木板搭的床上,心疼的摸摸她的额头:“也不知犯什么混劲。”
荆鱼看着齐明舒的脸,她看到了心疼、怜悯,好似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一个人是心疼自己的感觉,那样的神色是会为自己流露出来的。
她看着齐明舒的眼睛,第一次大胆起来,目光真挚而热烈:“姑娘,是很重要的人。”
齐明舒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开口:“傻子,对你好一些,就是重要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