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宋时初看了看日历,心里暗自感叹:看来今天是实在是躲不过去了。
因为今天李海潮的电话也是如期而至,语气里满是慈爱与期许,还让几个孩子务必回家吃顿饭。
正巧凌和平难得休个假,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宋时初也没好意思拒绝。
再说,她也实在不忍看见两个爸爸那满含期待却又落空的模样,心一软,只好咬咬牙应了下来。
这一路,宋时初坐在车上,双手不自觉地拉着自己的衣角,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吃顿饭嘛,能有多难啊,权当贺子秋不存在就行了,眼不见为净,再说了,他在也没什么啊,就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可看着车越往家的方向驶去,她的心就越发不受控制,那颗跳动的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嗓子眼蹦出来。
当那扇熟悉的家门出现在眼前,宋时初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
门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一扫,第一眼就看见了贺子秋。
贺子秋原本正跟凌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见宋时初来了,眼睛瞬间亮得惊人,那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惊喜,嘴巴一张,下意识就要打招呼。
宋时初看到他的目光就像是被一团明火烫到了一样,烫的她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别开目光,径直找了个离贺子秋最远的角落,闷头坐下。
她紧紧攥着衣角,努力平复着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些。
然后故作轻松地跟李尖尖她们搭起话来,一会儿聊聊培训机构里的趣事,一会儿问问李尖尖新做的木雕进展。
可她眼角的余光却像有了自己意识似的,总是不受控地往贺子秋那边瞥。
她心里头不停地劝着自己别这样,这样太刻意了。
她现在巴不得这顿饭能像火箭升空似的,眨眼就吃完,好赶紧逃离这让她如坐针毡、煎熬万分的氛围。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每次回家,那都是挖空心思要多赖在家里一会儿,跟大家腻歪着,今天竟然只想着能快点离开。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香气,李海潮和凌和平两个人聊着家常,时不时爽朗大笑。
可聊着聊着,李海潮就觉的今天的氛围不对,目光在贺子秋和宋时初身上来回打转。
他心里不禁奇怪,子秋和初初这俩孩子平常恨不得黏成连体婴,今她怎么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两个人就跟躲瘟神似的隔得老远。
他皱了皱眉,把筷子轻轻搁下,看向凌霄和李尖尖,一脸严肃:“你们这是又怎么啦?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海潮心想:他们从小高兴就好,这俩看到会多少知道点内幕。
李尖尖和凌霄对视一眼,嘴角扯起一抹心虚的笑,李尖尖笑嘻嘻的说道:“没怎么啊,爸,我们好着呢,真没事儿。”
李海潮是什么人呢?养这么大看不出来白养了,他一眼就看出来李尖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瞪了她一眼,使了个眼色:
“别给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你肯定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别想在这瞒着我。”
这一下,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贺子秋和宋时初。
贺子秋被这阵仗弄得有点发懵,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无辜,下意识也跟着看向宋时初。
宋时初正偷偷观察着形势,冷不丁被大家这么直勾勾盯着,
一时间有点懵圈,磕磕巴巴问道:“你们看我干嘛啊?难道今天我脸上有花吗?”
李尖尖挑了挑眉,坏笑着打趣:“爸在问你和小哥怎么回事呢,你俩这冷战打得,都快把这屋子冻成冰窖了。”
宋时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硬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干笑两声:
“没怎么啊,呵呵,我们真挺好的,就偶尔有点小摩擦,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子秋在一旁听着,头埋得更低了,手里筷子机械地在碗里戳着米饭,小声嘀咕:“是啊,没什么。”那声音里的失落却像是要溢出来。
李海潮哪能信这敷衍之词,目光直直锁住宋时初:“初初,你可别瞒着爸,是不是子秋那臭小子欺负你了?跟爸说,爸给你撑腰。”
宋时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双手连摆:“没有没有,爸,真没有,我们就是……就是最近有点小别扭,真的过两天就好了,您别操心。”
贺子秋猛地抬起头,眼眶都有点泛红,急切地开口:“初初,我没……”
话还没说完,宋时初像是怕他说什么,大声打断:“你别说话。”
贺子秋嘴巴张了张,只好又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李尖尖在一旁捂嘴偷笑。
凌霄见状,轻轻拍了她一下,压低声音:“你还笑,也不帮忙劝劝,就知道看热闹。”
李尖尖吐吐舌头,悄声道:“你说的啊,这事儿啊得他们自己解开心结,我们插手也没用。”
李海潮无奈地摇摇头,目光在几个孩子脸上一一扫过:“你们这些孩子啊,有什么事儿就摊开了说清楚,别都憋在心里,跟闷葫芦似的,知道吗?”
凌霄和李尖尖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和,只有贺子秋和宋时初各自怀揣着心事,头垂得低低的。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