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那双湿润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但她并没生气,反而笑得格外甜蜜。
“舒大哥,让我跟你们一起吧!我真的什么都能做!真的!”
当她说这些话时,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她的意思不过是“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愿意”。
舒星朝英子挥了挥手,笑道:“还在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咱们该出发了。”
“好的,舒大哥,你真是太好了,不像胖哥,心胸狭窄,还贪财。”
英子边说边爬上了驴车。
胖子气得脸色铁青,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胖爷我才不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接着,驴车上便传出了阵阵笑声。
会计驾驶着驴车,把他们四个人一直送到了火车站,并且帮他们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上车后,英子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心里多少有些不舍——这是她第一次离别故乡的土地。
一天过后,火车终于停站了。
四人下车,英子望着人来人往的人流,满眼的好奇。她以前居住的地方非常偏远,走十来里都见不到几个人,而这个火车站,人群密集得吓人!
走出火车站,看见周围的一栋栋大楼,她惊讶不已。
那些时代的楼虽不算高,却很有特色,古色古香,充满文化气息,完全不同于偏远乡村那些破旧的土屋。
此次为了帮村民们采购礼物,老胡把自己的手表卖了,胖子甚至连自己住的房子也出售了,包括用来贩售磁带的三轮车也没落下。
按照他们最初的打算,等收集一些老家的东西,像是一只碗就可以换到几百块,再搜集上百件带下山,大金牙就会给他们好几万元。
那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应该为自己的未来留条后路,直到返回来才发现没有住所,只得携包裹去往大金牙的家。
到了之后,舒星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了笑容满面的大金牙。一看见舒星他们到来,他的眼里闪烁着喜悦。
“哟,舒哥,胡哥,胖哥回来了,这不是得胜归来的阵势嘛。”
胖子挺起了 ,得意忘形地说:“那还用得着说吗?我们这几兄弟联手,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大金牙举起大拇指夸奖了一下胖子,露出那个金光闪闪的大金牙笑道:“你们做得对。”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英子,没有特别关注,心里估计这大概又是几位大佬的新小随从,不过她的外表看起来还不错。
进入屋子后,四个人发现已经有另一男一女在那里等着。那个男人还是外国人。
“哟,金老板这儿又有生意上门啦?”
舒星问道,露出友好的微笑。
“嘿,这洋人想收藏点中国传统的玩意。”
大金牙满脸欢喜之色,一边作出请他们落座的手势,一边补充道:“你们稍安勿躁,在这里稍微等等我,我先把这些事儿处理一下。”
舒星他们便在旁边装饰红色清漆的长凳坐下,听大金牙与洋人交流交易细节。
大金牙踱步来到洋人身旁,瞥了一眼手表。见到舒星等人,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指着他们淡淡地说:“看,又有客人来了。不如这样,你们先回去仔细想想?等想清楚了再来,我这儿不缺买家。”说罢,大金牙迅速将先前给洋人展示的瓷器收拾好,意在暗示“你现在不买,马上就会有人接手”。
那名女翻译将大金牙的话翻译了一番,洋人听完立即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口袋摸钱,边拿边应道:“好,好,好。”
大金牙不慌不忙地反问:“当真可以了?”
“可以,可以。”洋人不住地点着头,迫不及待地递钱给大金牙。
大金牙接过钱,手指在嘴里蘸了点唾沫,慢慢数了起来。
这一举动,直接惊得胖子和老胡瞪大了眼珠子!
胖子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想: “居然这么轻松就把钱到手了?”
而老胡则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表情太露骨,不过他注视钞票的目光早已透露出难掩的激动。
唯有舒星表现得很淡定。
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虽说他们带来的那几块玉石原料有些瑕疵,但毕竟都是历史悠久的东西,并且是从大将军墓穴出土的随葬物,怎么也应该值几万?
更何况他还有背包里的那副金面具,以及胖子手里装的那几件瓷制品。
虽然不清楚金面具的确切价值,但那些完整保存下来的瓷具无疑会十分畅销!
大金牙核对完了现金,将钱随手一拍放在手背上,开心地说:“成了,交易成功,各位都满意了吧。”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刚刚收好的瓷器以及盒子移到桌上,叮咛说:“放稳一点,别碰坏了。”洋友满意地抱走瓷箱时,口中还反复赞美:
“太棒了,太棒了。”
待洋朋友走后,大金牙迅速把门关上,对着舒星他们几个咧嘴一笑,挥挥刚到手的钞票,得意洋洋地说道:“各位,瞧见了吧?虽说是笔小买卖,但是时不时赚一笔就是大半年的收入了。这些人拿着假古董以为捡到了宝贝,回去了肯定是要大哭一场的。”
此时,胖子和老胡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而英子则满心好奇地环顾四周。倒是舒星没有多大反应,讨价还价和闲扯皮的事还是由胖子去做最合适。
一听这话,胖子惊讶地站了起来,疑惑地问:“金老板,您的意思是,那个瓷器是假的?”
大金牙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膛,说:“不错。庚子年间,洋人们从我们这儿拿走了不少宝贝,今天也算为老天出了一口气。各位,这个理没错吧?”
胖子对大金牙多了几分佩服,竖起大拇指称赞:“过去有霍大师击败外国力士,如今咱们有金老板机智应对洋人,巧妙取回他们不义之财。”
大金牙脸微红,摆摆手说:“胖子哥,别开玩笑啦,你们才是真正的大佬,我服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归来。”
胖子摸进口袋,准备拿出那两块玉佩让大金牙看看,并估下价。
大金牙见胖子一脸兴奋,知道他带了好东西,便神秘一笑:“几位大爷,这回有啥新货?让我开开眼呗。”
胖子连忙把两块玉递给大金牙,轻轻放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包裹玉石的红布。
他说:“带了两块玉回来,请金老板鉴定鉴定。”
这次舒星的办法相当简单,只要是完整的,看起来没什么残缺的东西,统统带走。
好在这墓穴主人身前似乎也没多富,再加上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完整保存的东西不多。
要是遇见土豪的墓葬而没有鉴别能力,错过了一些珍贵之物,那真是要亏惨。
以前舒星看着那些旧物件一筹莫展,但现在他的眼睛闪过光芒后,一切发生了变化!
周围所有古董在他眼中都有灰色的气息环绕,一些模糊,一些浓重。即便坟里带来的两块玉也同样有这种灰雾笼罩,但远不如其它东西浓。
他在心里琢磨,“这难道就是书中所说的‘墓气’?”
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里提到,埋藏已久的物品往往沾上仙气,即成为‘墓气’,且仙气越浓,这种气体越明显。
此外还提到‘邪气’,如果古董附着‘邪气’,那是极其不吉祥的。
如此说来,大金牙店里那些摆出来的东西,大概率是假货了。
他还注意到,胖哥包里东西的灰气非常浓厚,是不是胖哥随意拣的一些瓷具竟然真的是宝贝?
舒星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这时,大金牙检查完两块玉,开口说:“这两块玉,该是从那个俄国将军的坟里出来的吧?”
老胡一听,更是对大金牙的本领感到惊讶,赞叹说:“金爷果然厉害,猜得太准了。”
胖哥早已等不及了,急忙追问:“这宝贝究竟值多少钱?”
大金牙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说:“几位的急脾气我清楚得很,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两块玉材质普通,好处在于它们是一对,因此还算有点儿市场。”
老胡和胖哥互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原本指望能发现什么宝贝,结果竟是“还算有点儿市场”。
随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舒星身上,同时叹了口气。顿时,四只眼睛一同转向舒星,叹息之声此起彼伏。
舒星微笑着,语气平静地说:“各位何必这么叹气呢?这玉至少可以换点餐费嘛。金大爷,麻烦您估个价吧,这对玉能卖多少?”
大金牙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解释道:“这两块玉叫作蛾身螭纹双璧。你们看这里的……”说罢,他将那两枚玉摆在四个人眼前,并指了指上面的纹饰。“这是借鉴了飞蛾的样子,故名蛾身。都知道飞蛾扑火自寻绝路,即便是无路可走也会勇往直前,古人常将此类蛾身设计作为奖赏,以表彰立下大功的英勇将领或英雄们,这种殊荣极为罕见。”
胖哥眉头紧皱,显得有点焦躁,直接问道:“金爷,您讲的道理我们也不甚明了。您就说这玩意儿值多少钱吧!”
大金牙原本还想详述一番,彰显自己的专业精神,但眼见胖哥着急,料定对方一定是手头紧张。
他思考了一番,伸出了五个手指说:“都是自家兄弟,不说客气话。在我看来,这对玉至少值这个数!”
听到此处,胖哥的表情一下泄气了,沮丧地追问:“五百块?”
他心想,即便将家里底全都倒卖了,再冒死进入古墓,竟只换来区区五百块?
干这行,简直是自讨苦吃!
大金牙含笑摇头示意。
见状,老胡心中咯噔了一下,惊呼道:
“金老爷的意思岂非五万?”
若是如此的话,虽说没赚大钱,但也算是略有盈余,顿时让之前焦虑不安的胖哥宽慰不少。
但,无论二人如何猜测,大金牙仍笑着否定他们说:“二位大大低估了这件老宝贝的价值啊!它可是值五万大洋!”
此言一出,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胖哥。他腾地站起身,确认没有听错,激动不已地说:“多少钱?!”
大金牙再次重申:“五万元币。”
老胡比较淡定,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试图让自己平复心情。这两个字在脑海中来 响。“五万……五万。”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金额,连舒星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心里知道这样的估价已是相当厚道;而这玉在海外甚至能卖至更高的价格。
五万元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一旁观战的英子则抱着小包,怔怔地盯着这一切犹如一场梦境,完全被这笔天文数字震住了。这究竟是多少啊?
而她看到舒星身旁几乎失控的胖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在她们村,只要一块三就能买到一斤猪肉,足够吃上好几天!
五万块钱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大金牙咧嘴笑道:“要不这样,这两样东西先寄放我这儿,有机会再把它们卖掉,万一卖出个高价,大家再来分成。就算卖不出去,我也不会有损失。你们觉得如何?”
“没问题!”胖哥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老胡思索片刻,淡淡说道:“可以。”
见舒星没发表意见,大金牙又问道:“舒爷,您意下如何?”
舒星拍了拍大金牙的肩膀,笑道:“金爷,别急。这玩意不止这两块玉。”
说着,舒星从背包里拿出从尸首脸上扯下的黄金面具递给大金牙,问道:“金爷,您看这面具有没有价值?这黄金面具年代久远,已经发黑,显得有些破旧不堪。
胖哥瞥了一眼那黄金面具,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不屑地说:“老舒,我说你,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肯定不值钱,拿来做什么?”
大金牙接过大金面具,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甚至用舌头舔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