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火锅。
此时正是晚饭高峰期。
蔺琅和花盛开需要在店外排队候餐。
无聊的时候,一声鸽子叫吸引了她俩的注意力。
原来,店门口树上挂着一只铁笼子,笼子里担了一根横梁,一只黑灰白三色鸽子来回在横梁上踱步。
同样候餐的一对年轻情侣逗弄着鸽子。
“这么多人,还得等,我们就不能换家店吃吗?”女孩子抱怨着。
“店老板都六七十岁了,手脚慢,你体谅体谅啦!她家味道超级好吃,你吃了保证赞不绝口。”她对象好言好语哄着。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干餐饮!身体吃得消吗?”
“嘘!小点声,听说他们唯一的女儿和孙子都没了,就自己做点生意养活自己。他俩待人亲切,很多年轻人来这儿捧场也是同情他们,又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老一辈对孙辈的溺爱。所以,生意很好,是件好事。亲爱的,你就信我一次吧,安心等着好不好?”
“好吧好吧!”
男孩得偿所愿,笑呵呵地拿手指逗弄着鸽子。
店内顾客走了又来,终于临到蔺琅和花盛开,饿极的两人进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点。
很快,一位年过七旬的奶奶推着餐车过来了,最上面一层放着鸳鸯锅底,见状,蔺琅赶紧站起来帮忙。
“谢谢你,女娃。”奶奶从餐车第二格拿出水壶放桌子上。
“女娃们,吃火锅上火,这是菊花茶多喝点,喝完了大点声叫我,我还给你们续上。”
“谢谢奶奶。”蔺琅和花盛开异口同声。
蔺琅犹豫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跟奶奶聊了起来。
“奶奶真跟他们说的一样和蔼可亲,我是附近剧组跑龙套的小演员,听他们说你这店味道好吃,您和爷爷人也很好,怎么着我都要跟我朋友来尝尝看!”
奶奶是个喜欢话家常的,有时候她宁可生意都不做,也想陪这些年轻娃娃们聊聊天,解一解他们的困扰。
蔺琅慕名而来,她就热情地回应着。
“我这家店还多亏了我女婿,他带动了底下的演员,有好多个喜欢演员的娃娃们又跑我这里,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叫打卡。一来二去的,人一多,我这生意就红火了起来。”
可惜啊,财旺人不旺!
要是她女儿外孙都还活着,她这年纪正是享受天伦之乐,哪还用得着早出夜归。
奶奶没有自揭伤疤,她不想影响年轻人就餐心情。
一听说导演,蔺琅窃喜,紧接着问:“奶奶,您女婿是哪位导演啊?”
“小仲,很有名的,这娃又孝顺,经常给我们老两口拿钱,可是我们有手有脚的,经营着这家店,日子过的充实就不会成天想这想那的。”
奶奶悲从中来,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女儿没福气。
意料之中的名字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个意料之外的。
更意外的是,顾客说老两口唯一的女儿外孙不在了,那不就是仲砚山的妻儿去世了吗?
“是仲砚山导演吗?”蔺琅探问。
“是的,真巧,你认识!”
蔺琅笑笑,“仲导演在整个圈里没人不知道。那,跟他同样出名的另外一个导演,荣深,您听说过吗?”
奶奶摇摇头,“没听说过,我觉得小仲是最优秀的。”
没听说过?
蔺琅就奇了怪了。
荣深和仲砚山曾经是旧识,这两人,一个隐瞒众人他结婚生子的消息,一个妻儿亡故,丈母娘对他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
“可我看到有人从您店里打包火锅,他用的餐具都是不锈钢材质,不是一次性的。”
“哦,你说他啊。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老主顾了。可能觉得一次性的碗筷不健康,他每次都会叫一个跑腿的娃送来干净的餐具,再把打包好的菜送去。”
意思是,荣深总在光顾仲砚山丈母娘的火锅店?
他知道奶奶跟仲砚山的关系吗?
他俩在娱乐圈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
私下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一瞬间有个念头闪过,她抓不住。
但直觉,仍旧是直觉告诉她,荣深和仲砚山之间绝对有情况!
她现在只需要找出一个证据,来证明两个人交情绝非一般,甚至是绝非敌对。
如果能找到证据,或许她可以改变策略,往仲砚山身上靠一靠了。
奶奶被顾客叫走续菊花茶了。
蔺琅慎重考虑后,下了决定。
“盛开,荣深的案子你不要再插手了,我会亲自跟。而你,去暗中盯着仲砚山。”
“为什么啊?我不放心你的安危。”花盛开瘪瘪嘴,不明所以。
蔺琅就把听来的关于荣深和仲砚山的消息,还有她的猜测都告知花盛开。
听完,花盛开显得很受刺激。
“这个世界癫了吗?娱乐圈整天拍戏拍戏,结果真实的人生更像一场荒诞的大戏!”
蔺琅没应声,可能饿过了,看着满桌子菜突然没了食欲。
手机连着收了两条信息。
是段乘风发给她的。
他发了一条定位,又发了一句:速来,就没了下文。
她向来秉承字越少,事越不小的理论。
“抱歉盛开,这顿饭陪不了你了,段乘风找我有事。”
“哼,掌柜的,你见色忘义!”花盛开佯装不悦。
蔺琅笑笑,“单我买好了。”
花盛开立马装腔作势道:“行了退下吧,本宫吃个宵夜就会歇下了。”
“是是是!”蔺琅附和着她鞠躬退下。
她一走,花盛开看着一大桌子菜,也没了胃口。
但不能浪费,她把羊肉卷下锅,又扭头挑别的菜,余光瞥见一个影子扫过,坐在她对面。
她还以为蔺琅回来了,笑嘻嘻地,“怎么着,还是舍不得奴家,回来陪我了?”
“你玩的乐不思蜀了。”一道沉闷又卷着不悦的男音响起。
花盛开神色陡然大变。
对面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和灰色鸭舌帽,身穿黑色衬衫,外面套了个薄薄的风衣,在这大夏天,热不死他!
“你怎么来了?”花盛开惊惶的环顾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
“恐怕我不亲自来,你就忘了按时汇报这回事了!老板在催问你的任务进度。”
花盛开眼睛快速抖了几下,才找回声音:“我每一天都在不遗余力的找,可这件事很棘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完成,请你帮我在老板面前多多美言。”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你要掂量清楚!”男人没有丝毫同理心,离开的时候直接用手捏了几卷生羊肉卷塞嘴巴里。
“是。”花盛开迟疑半晌才喃喃开口,但男人早就走远了。
他消失了,花盛开才发觉她手心里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