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玩了!我可真走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山没我带路,你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去!”
段乘风仿佛没听见蔺琅的话,一动不动。
蔺琅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
他左侧脸及额头着地,但胸口却是仰躺着,倒下的姿势僵硬又别扭。
“段乘风……”蔺琅摸了摸段乘风的额头,很凉,冰凉,手也是,心下一惊。
她就说嘛,爆炸啊,他怎么那么轻易就醒了就好了,原来诳她的!
受个伤居然还能梅开二度!
蔺琅一点不敢耽搁,火速调动浑身力量,把段乘风扛了起来。
不闻山,天光微露。
蔺琅扛着段乘风回家,刚好撞见一位矮胖的老婆婆,老婆婆面庞较宽,脸色红润,看上去很有喜感。
肖婆婆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盆子里装着米糠麸子和青菜的混合物,右手拿个木棍搅拌着杂粮。
“奶奶,喂鹅啊!”蔺琅打着招呼,不知道该把段乘风放在哪儿合适。
“琅儿,你……”肖婆婆见状,呆愣了半天,脑海里各种念头过一遍,然后喜笑颜开,她大声吆喝着老头子来看:“老头子,你快出来看!我们琅儿出息了,带姑爷回门了!”
蔺琅:“……”
很快,屋里跑出来个清瘦的小老头子,虽然清瘦,但耳清目明,精神十足。他手里还拿着火钳,显然在生火做饭。
他瞧着这架势子,驳回了肖婆婆的想法:“我活这么大,就没见扛着姑爷回门的礼数!琅儿啊,你别学电视上抢个压寨姑爷回来,可不兴啊,会过的不幸福的!”
蔺琅:“……”
郑爷爷把火钳递给肖婆婆,就帮蔺琅把手,把段乘风给接扶了下来。
蔺琅喘着粗气,顺了顺口气,请求道:“爷爷,他被煤气罐爆炸给震晕了,中途有过短暂的苏醒,吐了一口血又晕了过去,极有可能有内伤,请你想想办法救救他,我们现在去不了任何医院。”
郑爷爷没看段乘风,反而打量了蔺琅几眼,眼皮子往下一怂拉,问:“小伙子生辰八字知道吗?”
蔺琅纳闷,怎么看个病还要问生辰八字吗?
“25岁,农历11月29生,具体时辰不知道。”
郑爷爷略一思忖,摆摆手就说:“放心吧,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去休息,一切交给我!”
肖婆婆也顾不上帮蔺琅把床铺铺好,催促蔺琅:“是啊,我看你现在站着都能睡着,而且这男娃后期更加需要你照顾,你得休息好才行。你安心睡,这有我能帮你郑爷爷啊。”
“谢谢爷爷奶奶,那有什么事了立刻叫醒我。”蔺琅没有再逞强,看了眼段乘风,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与郑爷爷的乐观相比,肖婆婆显得忧心忡忡。
“怎么样?你有把握吗?”
郑爷爷与肖婆婆一辈子生活在深山里,可以说是这座山的守山人。为了求医方便,郑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自学中医。
但也仅限于给自家人瞧病,虽然每次有个头疼发热疟疾什么的,郑爷爷都能手到擒来。
这回,小伙子毕竟是被爆炸震晕了,万一看不住病情,再把人给耽误了可就麻烦了。
“琅儿一个人把他背上山,你想想看有多难?要是能去医院,她也就不会走这条路,我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只要我能辨证对,就没问题,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错的。”
郑爷爷摸上段乘风的脉搏,开始把脉。
把好以后,心里更加有数了,他点点头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我算过了他的八字没有问题,而且琅儿说他已经吐了一口淤血,那正是好事。再说,这小子的脉象平滑,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只需要扶正固本一下就行了。帮我把针灸包拿来!”
肖婆婆就去柜子里取来针灸包,看着郑爷爷在段乘风的各大穴位施针,心里的忧虑并没有打消,只能暗自祈祷他快点醒来。
等针灸完了,郑爷爷写好方子,就准备去自己平时储备的药柜里拿药。
肖奶奶一看郑爷爷手中两张纸,就问:“你不是说他没什么大碍吗?方子还开这么多?”
郑爷爷慈祥的脸上写满了笑意,“一副方子是给琅儿开的。这女娃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这回你看瘦了这么多,人看上去疲惫不堪,精神气都快没了。”
“是啊,也不知道她的老板有多忙,这么狠心把她一个小女娃累的不成人样,要不我去劝劝她换个工作吧!”肖婆婆一脸愁容,话里行间都是对蔺琅的关心。
“年轻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还是少掺和两句吧!你
去做点早餐,多煮几个鸡蛋,我先去给他们抓药。”
“额,好吧好吧!”,
直到天黑了,蔺琅还沉睡着,连被子都没铺,就这么蜷缩着躺在床垫子上。
还好,肖婆婆每天都会把屋里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晚饭做好了,肖婆婆再一次进门叫蔺琅吃饭,看她睡的沉极了,不忍心叫醒她,替她关上窗户怕放了蚊子进来,才放轻了脚步离开。
蔺琅却困在自己的梦里迟迟走不出来。
那本该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春日,爸爸妈妈带着她去踏青。
她只是一回头,瞬间变天如深林里的茫茫大雾,周围环境一片混沌,连父母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有一个比她高一点的女孩子在前面跑,手里牵着一只风筝,边笑边跑边回头喊她:“妹妹,快来追我呀!快跟上!”
蔺琅大约是两三岁的样子,在后面哇哇大哭,不依不饶。
“哇!我不要!我就要姐姐手里的风筝!姐姐的风筝比我大!”
“琅儿乖,等你长得跟姐姐一样高的时候,妈妈也给你玩大风筝,好吗?你现在还小,玩那么大的你跑不起来,风筝也就飞不起来。”妈妈蹲在蔺琅面前,温柔地安抚并解释。
蔺琅噘着嘴,一边哭一边举起手指头比耶,“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呀!我都可以保护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了。”
爸爸已经拉着姐姐的手走回来了,姐姐紧紧抓着风筝,也对蔺琅一顿引导:“走吧,姐姐跟你一起分享大风筝,但你要我带着你玩才行,不然太危险了。”
蔺琅立马停止了啼哭,哭的红扑扑的小脸上立马笑逐颜开:“好!谢谢姐姐!”
爸爸对姐姐的行为给予肯定,“珑儿也非常棒!”
……
姐姐,姐姐……
她叫珑儿吗?
蔺琅醒来,头疼欲裂。
她对幼年的记忆点很模糊,隐隐约约记得有段时间确实跟一个小女孩一起玩耍,她叫她姐姐,总爱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追逐,但是她们并不在一起生活。
蔺琅不记得那个姐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更不晓得她究竟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两年总会做这个奇怪的梦,重复着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