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活动阵营转移至花园。
花园内已添置了桌椅和软饮。一部分人围在桌边玩桌游,一部分人在拍照闲聊,剩下都窝在沙发上看投影。
梁童和母亲通过话,从花园角落回到人群中,环顾四周,发现徐望西和谢汐两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们两个刚一前一后进屋去了。”抱臂坐在沙发上的卓颖突然开口,丹凤眼盯着梁童,细细打量着她。
“啊,好……”梁童对她的搭话以及毫不避讳的注视有些意外,相顾无言间,她找了个话题,温和地开口:“乐队最近有什么新的创作吗?”
卓颖仍盯着她不说话,梁童更感奇怪,低头看看裙子,又摸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接着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哦,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上次……”
“我记得。”
卓颖终于出声。她确实平时不太记人,窦时言总说她目中无人,她也不在意。但她确实记得梁童,那个欣赏不来他们音乐的女生,谢熠第一次带去他们的基地的人。
“你又听不来我们的音乐,问那么多干什么?”
卓颖说话很直,语气也不算友好,但梁童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是这副冷冷的模样,大概就是这种性格吧。
于是梁童也不恼,有些不好意思地坦言:“我平时听音乐不算多,那种类型确实第一次听,不过看你们排练还是很有趣的。”
“我们排练又不是给你取乐的。”卓颖嘴上依旧不饶人,但语气稍和气了些,“我是在看你的裙子,刚过来的路上谢汐还在给我们看,念叨着是限定新款,没想到来了就有买家秀看。
“上次看你背的书包那么土,买衣服的眼光倒还挺好。”
卓颖继续说着,但梁童思绪已经飘走了。
这件裙子是谢汐想要的吗?
梁童越想越觉得今夜一切都格外混乱,收到徐望西礼物的惊喜和感动也逐渐被这些不明不白的事情冲淡。
“哈哈哈,谢熠你太菜了,你的地全是我的啦!”一旁传来窦时言夸张的笑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他正伸手去推地图某处的道具。
梁童看过去时,视线正撞上刚抬起头捋额前碎发的谢熠。对视瞬间,他唇角微扬,很快又将视线重新投回战局。
旁人开口帮他说话:“谢熠上次玩这个特厉害啊,我们玩两局都让他给赢了。今天是手气不好吧。”
窦时言伸出食指摇摇:“只有弱者才用运气找借口。”
“说得很有道理。”谢熠赞许地点点头,“你趁机再爽一会儿吧,等下就要求着我让你了。”
窦时言:“哟哟~”
也在看他们说笑的卓颖突然说:“谢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自己姐姐因为徐望西这一出差点下不来台,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不过谢熠目前神色举止看来都正常,丝毫没有心情不佳的样子,梁童便好奇道:“是吗?怎么看出来的?”
卓颖对她的提问似乎很惊讶,怔愣一下,才又嗤笑道:“还以为你们多熟呢。”
梁童想了想,摇摇头:“我好像确实没有那么了解他。”
和他对自己的了解比起来的话。
大概是真诚打败一切,也可能是找不到可挖苦的地方了,卓颖默了下,才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无法专注,会一直走神。”
梁童听罢转头看向卓颖,后者被看得横眉竖眼:“干嘛?”
梁童只笑:“没什么。”
“没什么看什么?”
“你刚也这样看我了呀。”
卓颖听罢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旁边一阵骚动,徐望西回到花园,身后跟着两个佣人推着一个巨大的甜品台。
甜品台上各式精致小糕点看得梁童眼花缭乱,很快有人发一个问题:“这么多甜品,怎么没个生日蛋糕?”
徐望西语气惋惜:“她只和家人一起吃生日蛋糕。”
卓颖诮笑:“你还有这种规矩呢。”
梁童强颜欢笑:“……新养成的。”
不一会儿,谢汐也回到花园,她虽维持着体面的笑容,但眼底的疲惫和落寞显得整个人心不在焉,她走到谢熠身边,说:“家里有点事,妈妈喊我们回去。”
谢熠抬头看她一眼,应声:“嗯,你的提包?”
谢汐恍惚:“忘拿了,还在屋里。”
谢熠将手中剩余的牌组递给旁边围观的人,起身道:“我去给你拿吧。”
和谢汐关系好的几个女生开始跟她依依惜别,梁童悄悄从花园小路回到屋内。
谢熠从佣人处取过包,在玄关处看到了正站着等人的梁童,扬眉问道:“等我?”
梁童点点头,把手中的墨绿色礼品盒递给他,充满歉意地小声道:“今晚真是抱歉,这个礼物应该是你给你姐姐准备的吧。还有,你上次送我的雕塑,因为一些意外,磕掉了一个角,是我没保护好。”
谢熠笑容淡淡的,语气随意:“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这个礼物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梁童举着礼品盒,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总不可能真的是徐望西和谢汐、谢熠一起帮她策划生日,太扯了,鬼都不信。
谢熠并无解释的打算,他将兜帽拉起来,视线在梁童颈间的吊坠上停了片刻,最后只说:“生日快乐,小寿星,周一见。”
梁童愣愣地回他:“……谢谢,周一见。”
就在他要拉开门出去前,他又回过头,被碎发和兜帽半遮的眼睛意味不明,他说:“你最应该包容和宠爱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他。”
梁童还在消化他话中的含义,谢熠就已经拉门出去了。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谢熠站在花园入口的石砖小路上等谢汐,再提着包陪她一起消失在拐弯处。
梁童小心地撕开包装纸,打开盒盖,一个手掌大小的雕塑映入眼帘——依旧是线条粗犷、没有五官的风格,一个女孩坐在长椅上看书,她一手压着摊在校服裙子上的书页,一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过耳后。
头发长度和服装都与之前那个雕塑不尽相同,但不知为何,却能让人确定,两个雕塑雕刻的是同一个人。
梁童翻转着雕塑细细欣赏,在长椅背面,看到了一行刻着的小字:【生日快乐 年级第一同学】